这一夜似乎漫长得永远没有尽头,到了天将破晓的时候李无瑕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迷迷糊糊地昏厥过去。元颉看着这样的她,一时心中竟是莫可名状的滋味——他从来没有见过强硬到如此地步的女人,哪怕是被逼到最难堪最悲惨的境地,她却始终都咬牙支撑不屈不挠地抵抗着,直到最后,也没有任何屈服的表示。
元颉以手指轻轻拂过后者那双因为失血而显得颜色浅淡的嘴唇,这嘴唇微微张着,干燥而寒凉,嘴角凝固的血丝颜色已经有些发黑了。元颉心中微微一动,想也不想便低头又吻了吻这倔强的唇瓣,只是如此难得的温柔昏迷中的李无瑕自然感受不到一丝一毫。
她身上有好几处伤口都又被折腾得重新裂开出血了,颈上胸前等地也布满了各种青青紫紫的齿痕,便连身下所铺的褥单上也都沾染了斑斑血迹。元颉心中忽然掠过一丝似乎是后悔又似乎是歉疚的情绪,毕竟对于面前这个女人他的心中还有许多介乎于欣赏、喜爱、好奇与排斥等杂糅的情绪——他想要征服她,想要她俯首帖耳,却又觉得那样的她似乎也就泯然于众了。
昨晚的事对于元颉而言纯然只是个意外,他当时的情绪本来就波动很大,而这个女人却还不知死活地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挑衅自己……不过反正都已经决定要纳她为妃了,这样事迟早都会发生,便是早发生一时也没有什么问题。想到这一点的元颉顿觉得心中轻松了许多——他并不是一个慈悲的人,死在他手中的人多到难以计数,但是对于喜欢的女人,他总还愿意保留一些耐心,比如朵兰,又比如面前这个李无瑕。
李无瑕的气息微微加快,她应该就要醒来了;元颉下意识又碰了碰她的脸颊,便在此时,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缓缓睁了开来。醒来觉察到接触自己的手是属于何人的,她全身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这是她的身体对昨晚那件事的本能记忆和排斥,可是只在这一瞬之后,她便若无其事定定地迎向元颉的目光,轻声道:“陛下这样小心翼翼,难道竟然是怕我死了不成么?”
这种坦然平静的目光真的很令人恼火,元颉不禁冷笑了一声:“是啊,朕怕你死了,那样朕岂不是少了一个有趣的玩物么?”他说这话的时候故意跟对方贴得很近,感受那躯体上本能的瑟缩——是的,她还是怕了,只是她自己不肯承认而已。
李无瑕偷眼向外看了看天光,目下应该已经过了卯时吧?也不知城中的百姓究竟逃出去了多少?昨晚被折磨得昏天黑地之时依稀听见外面有官员求见却被元颉一语斥出,那应该就是城外驻军领命而来的将领了。现下他们应该还候在外头,只等着元颉一声令下才好出去动手;如今天色大亮的情况下,百姓们要想出逃自是更加便利,自己若能再拖延些时候,那就更好不过了。
她这里心念不住转动,元颉那边倒是饶有兴趣地望着她:“怎么,到如今你还有心思谋算别的不成?何不说出来给朕听听?”李无瑕微微笑了一下:“我只是在纳闷而已,难道昨晚那些,就是陛下全部的手段了?”又是这样赤裸裸的挑衅!这女人难道是想今天把性命送在这里么?!
元颉危险地眯了眯眼睛——就算明知道这是对方的故意挑衅,他也无法放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如此胆大妄为的言行。可是外面太监的声音却恰好在此时战兢兢传了过来:“启奏陛下,察鲁泰和厄索两位将军有要事在外求见,已经恭候多时了……”
是了,今日还有屠城的事要做!元颉意兴阑珊地起了身,随意裹了件外袍便趿鞋走出寝殿。外面三三两两传来模糊的语声,羌语掺杂着汉话,李无瑕一时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不过想要再拖延时间的计划怕是不成了,只盼着昨晚花容与丐帮众人行动得力,能够多营救出一些无辜百姓吧。
不过片刻的功夫,元颉便周身裹挟着寒气从外面大步闯了进来,至床边一把将她抓了起来,恶狠狠地逼问道:“你在这皇宫中居然还有同外面联络的法子?是也不是?!”事到如今,否认自也于事无补,李无瑕遂坦然说道:“那是自然,我带兵多年,在这皇宫里外京城上下安插些耳目又有什么稀奇?陛下枉自东征西讨了这些时,难道连这点关窍都想不明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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