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明心中有了决定,便沉声答应下来,能有机会给赵宜然报仇,他又怎么会阻拦。
“少爷的吩咐我记下了!”元明面色沉稳,言简意赅。
元晋放下茶杯,“一切小心,切记绝不可打草惊蛇!还有,告诉赵同,这件事不要让宜然知道。”
“事成以后,我会尽快通知少爷。”
长乐楼是乐水城中最为繁华的一家酒楼,就开在城中心离州牧府不远的位置,四方通衢,人来人往,楼内美酒佳肴,应有尽有,又是百年老店,几道独门好菜遐迩扬名,一直是城中显贵宴客的首选之地。
时辰尚不到晌午,长乐楼中已经接近客满,一楼大厅中豪客大快朵颐,谈笑无忌,喧闹的气氛传到街上,引来行色匆匆的路人一阵关注,而后又在烈阳的炙烤催促下匆匆离去。
这时,有一位身穿破烂的粗布短襟,打着赤脚的矮小男子鬼鬼祟祟地摸到了酒楼门口。
他似乎也知道长乐楼的门槛极高,獐头鼠目的面上带着一抹犹豫,但在摸了摸腰上的金丝钱袋之后,竟一咬牙,抬起头来,倒背双手,装出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就要往里走去。
长乐楼负责迎客的小二早就注意到了这张熟悉的面孔,他将布巾往肩上一搭,站在门前伸手一拦,冷着脸道:“王二混子,这里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看在街坊邻居的份上,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否则一会儿掌柜过来可有你好受!”
王二面色通红,气得整个人身子都佝偻起来,反而更显得猥琐不堪,他伸出乌黑的手指指着小二,恨恨道:“你,你给老子闭嘴!老子现在发达了,还不兴来长乐楼享受一顿!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越说越是激动,王二拍了拍缀在腰间的金丝钱袋,斜眼睨着傻愣住的小二,抬脚就往里闯去。
小二这时也不敢拦了,他迎来送往,眼力劲儿十足,自然认得大辰皇庄赠送给大客户的金丝钱袋,上面的金线灵纹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而且王二刚才拍打钱袋,小二听得清楚,里面绝对下不了几十两银子,在长乐楼一楼吃一顿绰绰有余。
“贼王八竟然翻了身!不过是个坑蒙拐骗的玩意儿,也不知道是坑了哪个冤大头?!这样的好事怎么没让我碰到……”
小二对王二的底细极为清楚,嘴里嘀咕了几句,赶紧找掌柜汇报去了。
就王二那副模样,即使放他进来,也决不能放任不管,否则长乐楼的客人们怎么看,难道大家大笔银子送上,就是为了跟个不入流的混混同堂而坐?!
掌柜听了也是皱眉,但上门的客人也不能赶走,只好随机应变给王二在大堂角落里加了张小桌子,言语间敲打了几句,让他吃完赶紧走人。
王二这时倒也没有耍混,低眉顺眼地应着,伸出脏兮兮的手指就抓向了一只肥鸡,满嘴流油地啃了起来。
长乐楼二楼是专为贵客提供的雅座,中间别出心裁地用屏风隔开,既保证了私人空间的隐秘,又增添了几分雅韵。而且还采取了特殊的隔音措施,一楼大堂的嘈杂完全传不到楼上来。
其中一处雅座,元晋向对面的李和光举杯,轻轻抿了一口,道:“长乐楼的酒虽也是百年佳酿,但比起在汤临县喝的俏春寒,还是少了几分滋味啊。”
对于元晋的言外之意,李和光心知肚明,今天他既然出现在了这里,就表明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但李和光性情谦和,还是忍不住劝了一句,“元师弟,真得要这样做?”
元晋一笑,李和光这种性格是好事,也是坏事,但他今天能来,就还是元晋敬重的师兄,他给两人杯中添满,“师兄不用劝了,今日只需静观其变即可。我再敬师兄一杯。”
李和光摇头苦笑,与元晋饮尽,不禁想起了临行前向师尊请教时的场景。
听完元晋杀伐果断的计划,李长青只是叹息一声,捋着胡须默然片刻,一句“我知道了”就将李和光打发了出去。
离开之前,李和光隐约听到李长青的自语,“少年意气,却是杀性凛然啊……”
回过神来,李和光目光注视着看似温文尔雅的少年,心中思绪纷飞。
就在这时,楼下喧闹声中陡然响起了一道中气十足的喊叫,声音之大,雅静的二楼都听得清清楚楚,在座诸人心中皆有不满,但碍于身份,一时不好表示。
“师兄且看,好戏开始了。”元晋眼神深处闪过一抹寒光,一口饮尽杯中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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