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当空,叶朔君独靠横栏,一个人喝着酒,横栏下是一个个空的酒樽。
赵晗樱走过来,拿走放在旁边已经冷了的饭菜,又放上新的。
她看了叶朔君一眼,走了。
她不知道叶朔君为什么不去为孔成龙寻找证据证明孔成龙的清白,她也不知道叶朔君明明以前当过官,应该在官场认识不少人,却为何不去找那些人帮忙。但她却没问,经历了这么多,她知道叶朔君的心里藏了不少故事,她也很想知道是什么铸造了一个冷酷的叶朔君,明明他有时候的眼神是那么温柔,可绝大部分时间却是冷酷的。
可她现在却不想问,一方面是因为孔成龙被抓,她没心情去问,另一方面是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叶朔君总有一天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她一直坚信着。
叶朔君喝下最后一口酒,道:“赵姑娘,你知道吗?”
叶朔君喊住赵晗樱,道:“寒秋下的月影,会特别的孤寂,这些影子就像人们的心。没有温度,很冷。”
赵晗樱不语,只是一直望着他。
他突然冷笑道:“活了这么久,我经历了两次无能为力。第一次,是我爹娘被人陷害,惨死家中,我恨自己的无能,所以我离开了官场,踏入江湖,以江湖的方式来对那些人做出惩罚。”赵晗樱怔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叶朔君居然会把往事告诉她,虽然叶朔君没有说太多,但他却是真真实实地把往事告诉了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叶朔君已经承认她了。
赵晗樱本该有点小雀兴,但此刻的她又怎么高兴得起来。
叶朔君接着道:“第二次,就是看到孔大哥离去的背影。我这辈子敬重的人不多,孔大哥就是其中一个,做事光明磊落,秉公执法,不畏强权,一生只为百姓。像他这样的人,在官场上几乎没有第二个了。可今天,他得罪权贵,可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带走。你说,我是不是太差劲了。”
酒,确实能催人醉,叶朔君虽然从未喝醉过,但他却在酒精的作用下将自己的心情一股脑地吐了出来。
他或许从未像今天这样说这么多话。
情到深处,不吐确实不快。
赵晗樱没有说话,出奇地没有说话。她一直静静地听着叶朔君说话,没有插嘴,没有走开。叶朔君说了一整晚的话,赵晗樱听了一整晚的话。
两人一站一坐,皓月当空,情深绿竹。背影依旧美,只是无心赏。
凌晨的太阳很柔,但濠洲城却像炸开了锅一样,所有人都议论纷纷,话题只有一个——知县孔成龙被抓。
所有的人都不相信,孔成龙待他们像对待自己亲人一样。一生勤政为民,怎么可能会被抓?这时,有一个人道:“诶,我听说上次那个奸杀犯是什么太傅的儿子,孔大人把他给斩了,该不会是被报复了吧?”
众人立即道:“对啊,很有可能就是这样。”
“一定是这样。”
有人提议道:“诶,我说大伙,孔大人为了我们做这么多的事,我们怎么可以不回报他的恩情,要不我们去知府大人那里向知府大人求情,求他放过孔大人。”
众人附和道:“好,就这么办。”
一大群人涌向知府的官衙里。
辛知府正在休闲地品茗。突然,一个衙役匆匆跑了进来,大喊道:“大人,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辛知府不耐烦道:“慌慌张张的在干什么?”
衙役跪道:“大人,濠洲城的百姓听说孔大人被抓了,全都跑到我们官衙外求大人您放了孔大人。”
辛知府摔下杯子道:“这些刁民是想造反吗?”
他旁边的一个老人道:“大人,小的听闻那孔成龙一生爱民如子,备受百姓爱戴。如今他被抓了,百姓们肯定会来为他求情的。”
辛知府咬牙切齿道:“这些个刁民真不识好歹,这孔成龙得罪了罗太傅,被杀这是早晚的事,他们来求情,他们要是能救活罗俊奕,罗太傅倒是会考虑放了孔成龙。”
那老人道:“大人,我们出去接待一下那些百姓吧。”
辛知府道:“接待什么?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来人啊,把这些刁民全都轰出去。这些个人,天生就是一副奴性,如果他们不走,就打几个来给其他人看。”
老人道:“大人,千万使不得啊。”
辛知府不耐烦道:“为什么使不得啊?”
老人道:“大人,这次的事说得难听点就是栽赃陷害,这要是被查出来,我们都得人头落地。这些个刁民如果打伤了他们,万一他们把事情闹大了,那上面的人就一定会来查,到时候……”辛知府站起身来回踱步,道:“老管家你言之有理啊,来人啊,陪我去接待这些刁民。”
正是:“无人深夜怀旧情,百姓请命为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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