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非缓了口气道:“一年前我的法力已很少增长,修行之路茫然,报仇眼看也是无望,于是决定去黑莽林走一趟,碰碰运气。”
聂青缘讶然道:“黑莽林?是田蓝两位前辈口中所说的黑莽林?”
拓非点点头道:“我事前到处打听,便和几人一起前去,那黑莽林在两千多里外,终年有一层黑气环绕不散,倒很好辨认,只是那一层黑气很是绝毒,中人欲倒,修为不到引境后期,或是没带解毒良药,很难安全进入。”
他喘了口气道:“我修为不够,唯有用法石和他人高价换得良药这才进入,那里面的确法气浓郁惊人,我在进入不久后法力便增长很多,便一直在边缘附近修炼,没敢深入,可其他几人却已进入更深之地寻求机缘。”
他顿了顿又道:“我在边缘遇到危险时,便及时退出到林外,这样倒是安全度过了几个月。但这时却遇到一个叫石彬的人,他想借助我的听力神通去帮他捉拿一只绨阴兽,用他身上的一截隆芹木来作为报酬,这隆芹木据说对凝聚法力很有帮助,他为了取信于我,还让我先收下此木,我终于意动,答应了他。”
他脸上泛出一片恨意,道:“我两人深入到一片金黄色的密林中,还没布下陷阱,便惊动了绨阴兽,这绨阴兽不但修为惊人,而且嗅觉异常敏锐。我俩一见不对立刻便逃,那石彬和绨阴兽动手几招,为了逃出,竟拿我当作挡箭牌,抓住我向绨阴兽扔了过去。我的右腿便给绨阴兽生生咬烂,霎时昏了过去。那野兽以为我死了,便直追石彬去了。”
这事过了许久,拓非还是忍不住深深打了个寒噤,又道:“但我醒来极快,乘它们去远,立刻离开了那里。但慌不择路,无意中又触碰到千魂花,遂不再停留,直接出了黑莽林。出去不久后,便发现伤口上附有巨毒,我一咬牙,便用刀砍掉了整条腿,以防毒往上蔓延,但那千魂花的慢性之毒却是怎么也解不了,这才赶忙回来埠水集。”
聂青缘听到这里,不禁冷汗直流,这种自残肢体,没有过人的毅力是下不了手的。
聂青缘不放弃地再问道:“这千魂花毒真的无解?”
拓非道:“我一路上回来经过几个城镇,想用那隆芹木换取一些解药,可药店的人都说这种毒无药可解,我便逐渐死了心,一心想赶回来,可一路难行,竟到今日才到。”
他的腿已断,只能拐杖代替,手也少了一只,行路自是异常不便,而且还受了重创与毒伤。
聂青缘眼里一片湿润,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一路挺到这里的。
拓非沉默了一会,忽然道:“你的修为这一年来可有进展?”
聂青缘道:“进展是有一些的,再过一两年,应该就能到中期了。”
拓非从怀里拿出一个木盒,慎重地道:“这便是隆芹木了,你收下,用来突破法力瓶颈的,最好在你中期以后使用,不要用在初期上。”
聂青缘一阵感动,伸手接过。
拓非又掏出一本书册,缓缓道:“这便是淮炳安族长交代下来的族传‘风感应经’了,你也收下,书里的引境修炼法决其实你也会,高阶的晕境法决,要等到晕境才能修炼,也不知道你今生是否有机缘达到。雯秀资质比你好,修炼得也比你快,本来我是想把‘风感应经’传给她的,但她.....”
他长叹道:“雯秀和你年龄相仿,又同是清矽族人,本来你们可结为夫妇,将来可为我们清矽族传下纯正的血脉后代,但她似乎不怎么喜欢你,不愿和你在一起,几次不听我劝,而跟别的部族的人在一起。”
他又道:“我已不行了,你们俩以后若是不在一起,那清矽族的传承就断绝了,所以日后若有机会,你还是得争取一下。“
聂青缘早已知道雯秀的心意,但此时见拓非如此,已不愿忤逆他,便唯唯诺道:“是,我有机会会找雯秀姐谈谈的。”
仿佛这已是拓非的最大心愿,他听了这句话后,便长舒一口气,满意地点了点头,精神也似乎好了一些。
接着他们又断断续续地谈了一些话。
可拓非的状况毕竟无力回天,后来迅速恶化,挨到天边泛出鱼肚白时,便再也支持不住,黯然离世。有聂青缘在最后的时光陪伴着他,他似乎走得还算平和。
聂青缘跪倒在地,起先痛哭失声,之后默然流泪,等泪再也流不出来时,便用床单裹起拓非的身子来到埠水河旁,用木柴点燃将他火化,然后再把骨灰聚拢移到郊外的小山上安葬。坑挖得非常深,土也覆盖得非常严实,然后再请人做了个小石碑,上刻“清矽族拓非之墓”,这些都是拓非自己的遗言,他不想自己身上的余毒会导致附近有什么中毒扩散之事发生,所以一切从简。
聂青缘在墓旁逗留了一日,然后才转回家里。
之后聂青缘彷徨了两日,什么也不想做,以前一切大事都是拓非做主,现在他得为自己打算,他有点不知所措。第三日上,他写了一封短信寄给宣砥城的雯秀告之情况,然后又一如既往的把心思用在修炼和狩猎上去了。
几日后,雯秀和宣宏山匆匆赶来。在拓非坟前,雯秀哭得呼天抢地,最后体力不支终于晕倒。回到住处,聂青缘才跟她说了拓非出事的详细始末,当然隐过了某些不必要的情感的东西。
雯秀守孝一个月后,和宣宏山一道回了宣砥城,之后她虽然也和聂青缘有书信联络,但却再也没有回过埠水集。
雯秀走后,院子里更是冷清了。聂青缘每天一觉醒来,便修炼一个时辰的法力,然后从院落一直到三间屋子仔细打扫一遍,匆匆吃过饭后,便上山。日落之前,又才回转,晚饭后便一直修炼,直到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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