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意园柳二爷书房内。
德叔过来回禀,只言一应行装皆已打点妥帖,只等着选个宜出门的日子便可动身。柳淮扬点了点了头,接过一旁边伺候的沈鱼递来的一杯温茶,沉思片刻,才言一句:“明儿起程便是,也不毕忌讳着日子,乱力怪神那一套爷自是不信的。”
柳二爷如是说,老管事自也没有反驳的理儿,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至于带过去伺候的人,还是要再细细斟酌一下才好。独家首发!
虽是林府一向不短缺下人,只还是二爷用惯了的好些,旁人总是不大让人放心的。
一旁的沈鱼自也是听到了的,若明儿出府她这里得找个时间去同静婉告个别才是,只爷走的这样急,是不是为着景春阁那桩?
若是她这里告诉静婉便是等同告诉了大房,届时若是生变,会不会乱了爷的步子呢。
柳淮扬往椅背上靠一靠闲适的瞧着沈鱼独自站在个角落里一副纠结的模样,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她现在心中何想,他如何不知,不过是又担心他这一走,她那姐妹受到牵连罢了,又是犹豫该不该去知会一句。
“爷准你两个时辰,去同你那姐妹道个别去罢,同个帕子较个什么劲,有甚话同爷说了,还能不许你怎得?”
沈鱼一又眼睛瞪得老大,便是这般让人瞧穿了心思,也不见有半分难为情,只余下一句叹息,人比人真真气死个人,枉她还时常觉得自个有两分小聪明,却又是时时在他面前无所遁形。“奴婢只是思量着爷走得这般急,怕是有旁的计较,若是贸然去静婉那里说一句,免不得也让大爷知晓了去,到时再坏了爷的事儿便不大好了……”
“你只管去就是,他知道又能如何,还能拦着爷不让动身不成?换言之,若是爷明日离府的消息由你那姐妹那里告知他,自他那里未必不会记上一功,日后任景春阁那里如何,说破天也是我栖意园同他霜枫院的事儿,总也不至怪到你那姐妹头上。”
柳家二爷肯费一点心思为沈鱼那好姐妹静婉打算一回,自是瞧在沈鱼的份上,沈鱼自已个也是晓得的。
姑娘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一时也说不出平日里妙语连珠的一番话,只抻手扯了扯柳家二爷的衣角,红着眼圈唤了句爷……
瞧着姑娘这般温软的小模样,只酥的柳二爷坚实的硬心肠也是一片柔软,待眼底染上一抹温暖的笑意,轻轻拍了拍沈鱼的手背,温和道一句:“早些去罢,仔细一会日头大了,暑气又上来了,莫忘了叫白术拿上把伞,好遮一遮正午的骄阳。”
沈鱼点了点头,屈了屈膝:“爷这般顾全奴婢,言谢的话奴婢也不再多说一回,且只看以后罢了,奴婢这厢先告退,一定快去快回。”
柳淮扬微笑,点了点头,沈鱼这才退了出去。
柳二爷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瞧着沈鱼渐渐消失的纤细背影,手指轻轻点着桌面,又是一时思量。
只不过片刻便隐了笑意,仍旧是平日里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便见宫十一闪了出来。
“爷瞧着外院那里知晓爷明日离府的消息,未必不会有异动,你派人将那灵蛇,一应药物及……大夫温方一并带出府去,只当先行一步。找个妥帖点儿的地界落脚便是,明日等爷这里出府,再行会和。”
宫十一点得了令,便又隐了出去。独家首发!
柳淮扬慢理条斯的将个茶碗中的水饮尽,这才起身走至那沉檀书案后,青花宝瓶里取出一卷画轴,至个宽大的案面上铺就开来。
泛黄的绢面上画就的女子虽已作妇人打扮,却是不过是个双十年华。
梨花树下正是笑的一脸嫣然,一身艳红新妆将头顶的一树莹白也趁的热闹起来,叫人更是觉得春深日暖。
这副画乃林世安新笔所画,正值林娉婷新婚三日回门之际……
柳淮扬凝视着那画卷中巧笑倩兮的人儿,久久未语。
只那至于桌上的手,却是收得紧了再紧,直至那手背上的轻筋浮起。
二十几载是时候作个了结了……
沈鱼经了柳二爷的允许,便出了栖意园的大门,后面随着一道的却是白术,少年怀中抱着把遮阳的伞,这大晴天的免不得有些突兀了点,将才入夏,天哪里就这般热的,且那日头也不见秀般毒到需得用个伞挡上一挡。
沈鱼原是想劝他放下,只白术哪肯,原是得了二爷吩咐的,若是回头小鱼姑娘再晒红一张脸,二爷那里实在是不好交待。
沈鱼见他坚持,也只得作罢,只能这般任着,顶多也就是叫旁的人多瞧一眼罢了。她自是脸皮厚些不怕这般,只那白术一脸秀气白皙的脸免不得涨红了几分。
沈鱼见状微微一笑,到底还是个孩子,多历练几年便晓得这脸皮厚的好处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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