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日从重华殿回来之后,似印证之前对程子安他们的说辞一般,楚翊上课时便再也没走过神。无论是上午去上书房听邹太傅讲课,还是下午去东宫校场练习骑射,她都变得认真无比。
就好像太子说得,她还小,尚且担不起重担,所以他才让她不必理会那些藩王和他们的阴谋诡计。既然如此,那么她就尽快的让自己成长起来,展现出足够的优秀,让太子知道,她并不是个只能躲在他羽翼之下默默成长的无能之辈。
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楚翊很清楚。
皇女殿下开始认真了,于是所有的课程便都没有以前那样好混了。原本每日傍晚时分,所有的课程便都能结束,近日来下课的时候也是越拖越晚,程子安和李霖这两天回去栖云轩时,天都黑尽了。
“要死了要死了,我不要做这该死的伴读了,我要回家!”刚进栖云轩的大门,李霖便哀嚎出声。这两天课程多了,他晚上睡得不够,今天上课又睡着了,于是又被罚了抄书。
程子安瞥了他一眼,很想嘲讽两句,可是看着他眼下浓重的青黑,终于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谁让你大半夜还折腾的?晚上不好好睡觉,课堂上打瞌睡被太傅罚,于是晚上再回来抄书又不能好好睡觉,第二天继续打瞌睡……你看看你那样子,等休沐时回去,怕你娘都要不认识你了!”
李霖一手捂着眼睛,痛苦不已:“进宫的时候我把雁江模带进来了,本来都快做完了的,就想着抽个时间弄完。结果做了这劳什子伴读,一天到晚都不得闲,我不半夜做什么时候做啊?!”
“慢慢做就是了,我每日早晚还要练武,也不像你一样,成天睡不醒。”程子安说完也懒得理他了,就想回屋去看看猫崽儿。
她这两天回来得晚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小黑似乎也醒得晚了一些,每次都要等她回来之后才会醒过来。这样一来,虽然省了她很多事,可是即便是一只猫,这睡的时间是不是也太长了啊?
“喂喂喂,你这就走了啊?是不是兄弟啊,有没有同情心啊?”刚发了几句牢骚,李霖一抬眼却发现程子安压根不搭理他,不禁开口嚷嚷道。
程子安闻言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十分诚恳的摇了摇头道:“你不需要同情心,你只需要抄书!行了,别墨迹了,再耽搁下去今晚你又别睡了。”
一语中的,李霖无言以对。他愤恨的看了程子安一眼,然后扭头就跟只斗败的公鸡一般,垂头丧气的回去了自己那边,边走边碎碎念:“又要抄到半夜了,这日子真是没法儿过了……”
程子安好笑的摇了摇头,抬步向着自己的屋子走去。她其实很能理解李霖,他做雁江模时的认真,就好像她练武入了神,时间总会在不知不觉中就过去了,等到回过神来,或许天都已经亮了。
“小黑?”一脚踏进卧房,程子安便先喊了一声。
如果是在她进宫当伴读之前,这个时候猫崽儿差不多已经该睡醒了,她喊她,她也会仰着下巴一脸高傲的走出来。可是如今……猫崽儿睡得死沉死沉的,离开一整天她连个睡姿都不曾改变。
程子安看着一睡不醒的黑猫,也不在试图去唤醒她,因为那根本就没用!别人家的猫即使睡着机警无比,她家的猫睡着了就跟只死猫似得,完全叫不醒。
换过一身衣服之后,程子安便自行出去练武了——前两日殿下派人给她送了把枪过来,她用着虽然不是十分的趁手,但程家的枪法也是可以继续练起来了,于是这两日便越发的刻苦。
就像李霖做雁江模时入神一样,程子安舞着枪也不知时间的流逝,通常都是练到大汗淋漓手臂沉重方止。那时候累虽然累,有时候练完连手臂也抬不起来,但却也有一种畅快淋漓的感觉是做其他事时永远不会有的,程子安很喜欢那样的畅快感。
今天的程子安却没能将那种入神的状态保持太久,只练了一刻钟左右,便觉得腰有些发酸,小腹处也隐隐作痛。她先时没太在意,坚持又练了一会儿,那腹痛的感觉却渐渐地加剧,最后终于有些受不住的收了枪,一手捂住了小腹。
吃坏肚子了吗?应当不会才是,她和李霖自入宫以来,三餐都是和殿下一同用的,皇嗣的膳食都是由专门的御厨准备,有人监制还有人试吃,绝不会有什么问题。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那腹痛感便骤然加剧,一时间竟是腹痛如绞,让人有些忍耐不住。程子安捂着肚子弯下腰,在一旁的花坛上坐了下来,心头涌起了一阵惊慌——这是生病了吗?可是她不能请宫中的御医诊治啊,难道要去找墨姐姐?
程子安并不想去找褚京墨,她也并不想让对方知道她的身份秘密。即使她们本就不可能在一起,即使她知道,褚京墨必定是会替她保守秘密的。
心绪一时间很是复杂,然而并没有等程子安想更多,她便感到有一股灼热的液体突然间自下身涌了出来……
似是想到了什么,程子安的身子突然一僵。她下意识的扭头往四周看了看,好在她练武时习惯一个人,此时院子里也没有其他人在。于是纠结了一下之后,她有些别扭的伸手探了探,再接着廊下的灯火一照,便见着满手的鲜血。
程子安看着那一手的鲜血,脑海里空白了一瞬。好在之前程夫人就与她说过这些,她愣了愣之后便又渐渐地冷静了下来——这是每个女子成年时都会经历的事情,即使她自小充作了男儿养,也逃不过这一遭。她心里早有准备,只是没想到会是在皇宫里遇上这事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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