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比沈涣之想象的要麻烦,他原来以为找到阿翕后,顺理成章的就能见到然后将她带走,却不想这户人家这样难缠。
他们竟是想要阿翕留下来当这个傻子的媳妇。
也实在敢想敢做,都不考虑一下后果么,万一遇上个娘娘什么的,也不怕犯个欺君之罪。
沈涣之耐着性子跟傻子娘解释,“我媳妇身怀六甲落了水,万一有什么问题,你们这里缺衣少食的,好大夫也没有,岂不是白白害了两条人命,捡到东西还得物归原主吧,何况是个大活人,你们让我进去瞧瞧,不管有没有人,我都不会亏待你们,要粮还是要银子,都随你们开口,有了银子还愁娶不上媳妇么。”
傻子娘狐疑的打量他,沈涣之虽然是在水里滚了一遭,衣裳也不那么立挺,但在他们眼里,怎么看也是个有钱人的打扮,镇子上的有钱人家还穿不来这种气质呢,不但有钱,还一定是个有头脸的,再想那个女人的穿衣打扮,说是宫里的娘娘她都信。
他说要粮要银子随便开口,不会是糊弄她吧,万一人带走了不认咋办?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们这里没有人!”
傻子娘说话就要进门,凤儿噌的窜过去堵在门口,“婶儿你胡说,明明就有,我昨天都看见了,连宝儿都说有,你们还拿了她身上值钱的东西呢,这位大哥哥不是坏人,他还答应给我买好吃的呢!”
“你再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打你!”傻子娘要上来抓凤儿的领子把她丢出去,沈涣之趁机过去挡住她的手,“这位大姐,我敬你救我媳妇大恩,有话怎么都好说,若是再这般胡搅蛮缠不说实话,咱就要说道说道了,你看孩子都这么说了,再不承认就不好吧,何况叫我进去看一眼也没有损失,赚点口粮不是很好吗?”
“是啊是啊傻子娘。”随后赶来的张老媼也附和,“人家没找上门来就算了,都找到家门口了还不让人进门,遭天谴啊,人家两条人命呐,耽搁了可赔不起呢。”
傻子娘黑着脸挡在门口,死活都不乐意的样子,大傻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往屋里跑,边跑边喊媳妇,“媳妇冷,媳妇冷,娘,咱让她出来晒太阳吧,晒太阳晒太阳……”
傻子娘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又不舍得堵上自己儿子的嘴,沈涣之见她这模样,再不与他废话,手上用了把力气将她推开,硬闯了进去。
傻子家里比老张头家里好些,起码还是正经的几间石头屋,米缸里也存了小半缸米,但这条件再好,对一个落了水的孕妇来说还是杯水车薪,都不知道他们舍不舍得给阿翕熬碗米粥,沈涣之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没头苍蝇似的在屋里寻了一圈,终于在最里间的石炕上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还好,他们还知道给她盖床被子,若是张老头家里那种情况,恐怕早就冻死了,沈涣之跑过去摸她的额头,摸了一手的汗,再看谢景翕,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一张脸惨白惨白的没有人色,嘴角蠕动着,不知在说什么,沈涣之唤她,“阿翕,阿翕你能听见我说话么?”
谢景翕一直处在半昏迷中,唯一支撑她意识的就是肚子里的孩子,她强撑着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能晕过去,也不能让任何人靠近,甚至在傻子娘帮她换衣裳的时候,她都鬼使神差的死死抓住她的手,死活不让她碰。
其实这两天,傻子一家没怎么靠近过她,都被她吓怕了,每次一靠近就跟诈尸一样吓人,倒是沈涣之靠近的时候她没有怎样,并不是因为她认识他,是她的情况更糟了。
“孩子,救,就他……”
她嘴里喃喃的祈求,沈涣之趴在她嘴边听了半天才听明白,“好,阿翕你千万挺住,我这就去给你找大夫。”
沈涣之从屋里出来,问屋外的老张头,“老爷子,咱们村里有什么代步工具可以去镇子上吗?”
老张头摇摇头,“都是靠走的,我看你媳妇这模样,恐怕也不能颠簸,你还是去镇子上碰碰运气吧,镇子上的大夫都不肯来我们这里的。”
沈涣之自然是不忍心让她颠簸,但把人放在这他又不能放心,他看向一旁的傻子娘,“大姐,我跟你打个商量,我媳妇情况不好,再不救就不好了,我知道您没有坏心,也不忍心看两条人命都丢了吧,我暂时把她放在你这,劳烦你帮我好好照看她,我不会亏待你的,另外,傻子借我用一下,我去镇子上帮大家买米,总得有个帮手。”
傻子娘急了,“你,你不会把我我儿子拐走吧!”
“大姐,我媳妇在你手里,我能干那样的事么?”
反正大家手里都留个人才放心,把傻子带走就是这个意思,旁边老张头道:“要不我也跟着去,好歹还能认个路,你家傻子不会丢的,有我呢。”
沈涣之大喜,“那事不宜迟,老爷子您带路,我们这就去。”
听说去镇子上,傻子乐呵呵的就往外跑,傻子娘也没了法子,只好答应,张家老媼跟她摆手,“行了傻子娘,命里不该有的别强求,何况她家男人也不会亏待你,不吃亏,走吧,我跟你一块照看她,你家有米,给她熬点稀的喝吧,这么大的肚子怪可怜的。”
四方镇倒是比沈涣之预想的好一些,至少人来车往的,看上去还像个样子,俩人加一个傻子,走了约摸一个时辰才到,沈涣之寻摸着镇子上,看有没有熟悉的门面之类,至少也得先找个当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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