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在淮南算不得大户,但也是个殷实的家庭,刘桐是刘家这一辈的掌家,经营一些小生意,刘家的房子很不小,出乎谢景翕意料,邹氏的屋子拥有一个单独的小院子。
大致的情况就是说,顾昀的外祖母跟嵇老头成亲后,一度应该是住在刘家的,这很附和嵇老头随随便便的性子,上门女婿也无所谓,总之嵇氏生在刘家长在刘家,整个就是刘家的一份子,不仅有单独的小院子,而且保存的很好。
“刘桐是个有心人。”谢景翕瞧了瞧他们住的屋子,由衷的评判。
相较于对侯府的冷漠,顾昀对刘家人要和颜悦色的多,他笑着点点头,“是挺不错的,倒是免了我们再往外头搬。”
她就知道,顾昀一定是打了过来瞧瞧的主意,然后直接搬到外面去的,依着他的性子,住在别人家里是不大容易,刘桐亲自送了不少东西过来,一趟趟的跑,照顾的很周全,却不大开口问他们有关此行的目的之类,甚至家里的妻小也没过来打扰,很知道分寸,连谢景翕都对刘家人生了好感。
“当年外祖父选择留在这是有道理的,就如同我跟祖母很喜欢留在余杭一般,有人气,也有人味。”说起老太太,谢景翕又想起了安哥儿,“不过现在暂时是不能去看她了,安哥儿的事我不好跟她说,得过一两年的吧。”
顾昀捏着她的手,陪她沉默片刻,“走吧,咱们去瞧瞧母亲的屋子。”
嵇氏住的是个二层小楼,不是那种亭台楼阁的样式,是木头竹板搭建的那种小木阁楼,在院子的西南角上,是个坐南朝北的方向,建造风格吗跟村里的小院子很像,估计也是出自外祖母的手笔,但是建造的没有那么偷工减料,很精致也很牢固,几十年了还保持依旧,连外面的铜锁都很有光泽。
刘桐一定常过来打扫,但可能只限于打扫外面,小楼周围的花草树木长的有些茂密,有些甚至攀爬到了小阁楼上,也就是说嵇氏的这个小楼里面不长有人进去,应该能最大限度的还原本来的面貌。
“跟在我后面,不要着急往里走。”顾昀用钥匙开了锁,轻轻地慎重地,仿佛开启一段尘封往事那般庄严的推开门,沉闷的吱呀声与外表的光鲜亮丽形成鲜明对比,久久的回荡着属于那个时间的序曲,神秘的不为人知的过往。
大门开启的间隙中,涌上来的是沉浸在阳光里的灰尘,跟门前的阴暗不同,对面窗户折射过来的是当下耀眼的阳光,仿佛在迎接他们走向天堂,那些终于得见天日的尘埃,等不及的陨落四散,落地尘埃,一声叹息。
两个人就这样执手等在门外,什么话也没说,思绪随着尘埃的沉淀而放空,直到屋内的一切渐渐清晰,顾昀才拉着她往里走,“脚步轻些,这里久没有人来,大概禁不住太沉重的步子,掉点什么下来就不好了。”
谢景翕屏气凝神的四下打量,底楼的布置很简单,就是普通的木质桌椅,还有一个房间,应该是嵇氏平时住的,他们没有着急看她的房间,而是打算先去二楼瞧瞧,转到楼梯口的时候,顾昀先行上去踩了几层,感觉还牢固,这才拉着她往上走。
如果说底层还像个闺房姑娘住的屋子,二层简直就是杂货铺子,还是被整理过的杂货铺子,不算小的房间里堆满了书籍以及各种看不出是干嘛用的工具物件,房间里还有个小房间,上了锁,看方向应该是个不怎么见光的小隔间。
房间里有窗户,采光很不错,屋外有延伸进来的藤蔓枝桠,遮挡住了部分视线,谢景翕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推开窗户,屋里原本沉闷窒息的状况才得以缓解,她用手指轻轻滑过窗檐,厚厚的灰尘刻出一道印记,她掸了掸手指上的灰,视线转向墙边的木架。
架子上不怎么齐整的堆满了各种书籍,她抽了一本出来,是有关医典方面的,果然如顾昀所言,嵇氏精通医道,而且学习的方面比嵇老头广,她大致扫了几眼,连西南巫医都有涉猎,甚至还有几本西洋传来的书籍,大概她也看不懂,所以并没有常翻动的痕迹,但这并不妨碍谢景翕的惊讶与更深一步的好奇。
“母亲她,挺出乎我意料的。”
顾昀不如谢景翕懂行,只是抱着胳膊四下打量,注意力不在那些医典书籍上,而是摆弄着桌案上的各种小物件,“不光出乎你的意料,连我的意料也出了,说实话,在这之前我一直在质疑她的选择,她在侯府的几年,一直隐藏着她与侯府格格不入的那部分气息,偶尔在我面前露出几分,我不懂,但是很喜欢,所以我一直觉的她不应该属于那里。”
一个人再怎么隐藏,也不大可能完全改变他的所属气质,比如顾昀,再比如谢景翕,有心的人的很容易就能看出他们的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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