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事,我已经星夜写了奏折往京城送去,原本按照规矩,我是要等到令尊下葬之后才能返京的,不过这样的事从没听过,所以我想,也许会提早回京。”使者回答的也含糊不清,罗顷已经听懂他的意思。
于是罗顷站起身对使者又行礼:“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定会安心等待的。”
“其实世子可以不用进京。”罗顷态度谦卑,这让使者很受用,于是他忍不住提醒罗顷,罗顷当然晓得这样的事情,京中要调查,只怕没有个两三年下不来。但罗顷更清楚,如果在王府等待,只会让王妃陷入进退两难的尴尬局面。
于是罗顷微笑:“您提醒的我已经知道了,不过这次进京势在必行,就算在京城之中等上几年,也不妨事,我只想洗脱嫌疑,并非为的荣华富贵,而是不愿爹爹的疼爱错付。”使者唔了一声才对罗顷道:“世子既然有这样的心,那在下也就不提醒了,等京城那边传来消息,再往王府通知吧。”
罗顷对使者再次行礼,也就告辞回去,世子的仪仗有无数人簇拥,走在繁华的大街上,罗顷用手柱着额头,自己的人生,也许很快就要不一样了。但是,自己的妻子,她会跟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这样就很好了,非常好了。
琼竹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外面传报,方太太求见。琼竹有些疑惑方太太怎么来了,但琼竹还是命人把自己的娘给请进来。
方太太面色忧虑地走进屋子,看见琼竹来不及行礼就颤抖着问:“昨儿发生的事儿,这会儿外面全都晓得了,我害怕的不得了,你嫂子不让我进来,但我也想问问你的意思。”
“娘想知道什么呢?”琼竹的反问让方太太立即在那怔住,过了好一会儿方太太才对琼竹道:“我,我只是想知道,你以后还会不会是世子妃,甚至是楚王妃。”
“说来说去,娘就是舍不得荣华富贵。”琼竹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方太太的脸立即红起来:“我不是舍不得荣华富贵,我只是想知道,如果世子真的不是王爷的儿子,那你会……”
“娘,世子是王爷的儿子,也只是王爷的儿子。”琼竹毫不客气地打断自己娘的话,方太太立即讪讪地道:“我当然晓得外面的话是乱说的,可是琼竹啊,你要晓得,昨儿消息才传出来,今儿就有银楼的伙计上门催账了。之前他们可是说,先把那些首饰拿回去戴,不喜欢就送回去,再挑好的,等十分喜欢了再去付账。”
琼竹听到催账两个字,先是愣住,等再听到方太太后面的话,琼竹已经冷笑:“原来娘每天打扮成这样,竟是不付钱的。”
“我也没有每天打扮成这样,再说这不也是为了你们的体面?”方太太脸更红了,又小心翼翼试探地道:“我不过是想问问你,都说这些做生意的人,最精明不过了,他们都突然变脸,我想着,想着……”
“把方太太送回去。”琼竹老实不客气地对顾嬷嬷说,顾嬷嬷应是就走上前,方太太急忙站起身:“我,我不过是来问问罢了。也是关心你,你不用这样要撵我走。”
“我不是撵你走,你不是想知道什么吗?那我告诉你,不管出什么事,你的荣华富贵都不会变的,好不好?”琼竹看着自己的娘,曾经的眷恋早就消失,这会儿面前的娘对琼竹来说,不过是个普通人,仅存的母女之情,早就一次次消亡在她说出的那些只为了她自己,只为了自己兄长的话中。
方太太长叹一声:“你晓得我无能,我不会说话,但我心中还是疼你的。”
“是啊!您心中是疼我的,所以你就把我卖了,卖给别家做媳妇。我是运气好,挣出来了,若我运气不好,没挣出来,那您要要怎么对我?”琼竹冷冷地说,方太太又哭起来:“是,我晓得这件事是我错了,可除了卖了你,我没有别的法子。”
“那些话你早就说过,你回去吧。”琼竹的语气越发冷了,顾嬷嬷已经走上前对方太太示意,方太太抬头看了看琼竹,琼竹的神情比方才更冷,也更显得端庄了,自己的女儿,好像早就不是自己的女儿了,她是,是这楚王府的世子妃,是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人,而不是自己说什么,她就会乖乖照做的女儿了。
方太太用手帕捂住嘴,哭着出去了。琼竹听到传来的方太太的哭声,疲惫地靠在椅上,为什么总是最亲的人插了自己一刀?
罗顷缓步走进房中,看见琼竹疲惫地靠在那里,罗顷已经从顾嬷嬷口中知道了方太太来过的事儿,于是罗顷坐在琼竹身边:“不要把她的话放在心中。”
“我晓得,她无能,只会哭,爹没了,她就跟没脚蟹一样。可是我原本以为,她对我总归心中还会有几分感情的,这会儿我才晓得,她对我没有感情。我能给她带来荣华富贵了,她就疼我,不能了,她首先关心的,是方家的荣华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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