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顷把次妃的手握在自己手心,安慰着次妃:“娘,不会的,您还没有看到孙儿出生,您还没有看到我成为楚王,您还没有收到儿子的奉养,怎么会死呢?您放心,陛下是圣明之君,他会知道,东平郡王的诬告不实,他会下决策,他会替爹爹,保住楚王这一脉。”
是吗?次妃这些日子以来,心情忽上忽下,就算在灵堂责打东平郡王那天,次妃回到房中之后,都觉得心情十分低落,狠狠地哭了一场。然而次妃也知道,儿子这些日子十分忙碌,不能像往常一样,动不动就把儿子叫来训一顿。
后来就是流言渐渐传到耳中,次妃像往常一样训斥下人不许传播流言,可得到的却不是像原先那样恭敬的回答,而是冷冷的回答。到了这时候,次妃才猛然惊觉,楚王府这一关过不了的话,自己就会死。
自己的儿子也会死,说什么荣华富贵高高在上,都变成了水月镜花,都变成了一场泡影。
这会儿听着罗顷的安慰,次妃呆呆地看着儿子:“真的吗?”
“真的,娘,我的话,什么时候不对过?”罗顷感到次妃的手十分冰冷,于是罗顷把次妃的手握的更紧了。耳边传来脚步声,罗顷抬头,看见朱嬷嬷走进屋内。她身后还跟着几个丫鬟内侍,看见罗顷朱嬷嬷就上前对罗顷行礼:“给世子请安,这几个人这些日子服侍次妃服侍的不大殷勤,方才我碰见了,叫过去训了一顿。世子可想对他们……”
“不必了。朱嬷嬷你是宫中赏下来的,你更应该清楚规矩,有朱嬷嬷你在娘身边,我很放心。”罗顷晓得朱嬷嬷这会儿这话是什么意思,于是也没有特地加重语气,但话语中的警告意味很浓。朱嬷嬷立即给罗顷跪下:“是,世子的教诲,老奴知道了。”
朱嬷嬷一跪下,那些丫鬟内侍也纷纷跪下,还对次妃磕头,有一个丫鬟已经哭道:“次妃,奴婢不敢了,奴婢方才不过是,不过是……”
另一个内侍也在那哭着道:“次妃,奴婢的确是错了,吴大爷也教训过奴婢了。”
若是平时,次妃是非常喜欢这些人的磕头告饶,有一种高高在上地,看着众人匍匐在自己脚下的愉快,可是这会儿次妃却觉得意兴阑珊,他们对自己尊重,永远都是因为自己的地位,而非自己。一旦地位消失,他们的卑躬屈膝,也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现在,自己的地位面临着消失,就看出他们的真面目了。次妃没有说话,朱嬷嬷当然晓得次妃心中在想什么,于是朱嬷嬷哂笑着对次妃道:“次妃,老奴晓得您心中在想什么,可是老奴说一句大不敬的话,这也是人之常情,次妃您也别太放在心上。”
人之常情,人之常情,这是朱嬷嬷在告诉自己,就算再换一批人来,也是和面前这些人差不多吗?次妃挥手:“好了,你们起来吧,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了,这以后,世子没回来之前,朝廷没有新的旨意之前,一切都照旧。”
“是,这也是王府的规矩,老奴们怎么会忘了规矩呢?”朱嬷嬷恭恭敬敬地说着,又给次妃磕头后就站起身。罗顷觉得索然无味,这个王府,永远都是规矩森严,永远都缺了一点人情味,幸好自己还有妻子,还有妻子陪在自己身边。罗顷此刻十分迫切地想见到妻子,于是罗顷站起身,对次妃道:“娘就在屋里好好歇着,儿子还要出去收拾。”
次妃也晓得这个时候不是和儿子撒娇的时候,于是次妃对罗顷点头,罗顷也就转身出去。
等罗顷一走,朱嬷嬷就对次妃道:“世子对次妃一直都很孝顺,次妃您不用担心。”
次妃怎么能和朱嬷嬷说自己担心的不是这个,只是望着外面,希望儿子上京之后,能有更好的消息传来。
罗顷走出院子,问过随身服侍的小内侍,晓得琼竹这会儿和王妃在灵堂上,于是罗顷就径直往灵堂去。这会儿不是和尚们诵经的时候,灵堂里显得十分安静,罗顷走到灵堂边,刚要进去就听到琼竹和王妃在说话,罗顷的脚步不由停下,从窗缝里看向里面。
王妃正站在灵前,琼竹站在她身边。
琼竹对王妃道:“此一去,世子那边有我照顾,王妃您不用担心,王府里面必是王妃您坐镇,按说我做媳妇的,也没有什么不能放心的。”
王妃见一只蜡烛的烛心有些长,于是王妃拿起剪子,给那蜡烛剪着烛心:“你这话说的,就是代表,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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