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还要不要撩严柏宗,祁良秦一时想不好。
羞耻心让他觉得应该悬崖勒马,但是人的心,又岂是那么容易能改变的。爱叫人蒙了双眼,迷了心智,陷进去之前不想好,等到陷进去之后才分辨理智对错,早已经来不及了。
在想清楚之前,祁良秦决定尽量不和严柏宗打照面,这也是高冷仙气受的第一步。他主要也是考虑到严柏宗如今对他应该避之如蛇蝎,厌恶和抵抗情绪应该都到了极点,在这个时候他应该稍微收敛一下。
夏日多雨,但是依旧一天一天热起来了。老太太就变得不大爱出门了,爱窝在家里打麻将。祁良秦开始温习功课。中文系的书目很对他的胃口,当初高中的时候没有选文科,一直是他心中的大遗憾,如今重新来过,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良秦怎么整天不出门?叫他出来一块打麻将啊。”
严松伟笑了笑:“别叫他了,卧床的时候我跟他说,顺便看看书吧,谁知道他竟看上瘾了。”
“多读点书好,腹有诗书气自华,他就该多读点书。我看这孩子不错,学习的劲头快赶上你大哥当年了。”
“说起来他也二十了吧,跟大一的一起上课,不会尴尬么,我听说现在的学生一年比一年年轻,如今十七八岁上大学的一大堆,哪像我们那时候,二十岁上大学都是普遍年龄。”
“也就一两岁的差距,他皮嫩,像学生崽。”
“小王叔叔不就是东华大学的么?”
“就是托他走的门路。”严老太太说:“他是中文系的院长,也带课,说不定还是小秦的老师呢。”
“小王叔叔如今都带研究生了,本科生未必还带。”
严老太太一边打麻将一边感叹:“说起来还是王家的子女有出息,王泽才多大,都当上院长了。”
“他当院长,那也是有后台的啊。”严松伟不以为然。
“那也是他有本事,给你一个院长当当,让你去授课,你行么?”
严松伟笑:“我不行,你该让大哥去。”
严媛说:“小王叔叔是真有本事,出了好多本书了吧,别说在南城了,就是在业界那也是小有名气的。他好像是个同志,但没出柜,我几次想跟他聊,都没好意思,他这样的文化人,要说应该观念是挺开放的,怎么这事还藏着掖着。”
“他出柜不出柜没区别,谁不知道他爱男人,都是众所周知的事了。他不出柜,是基于事业考虑吧。”
“他有爱人么,好像就前几年处了一个对象,后来没下文了。”
“咱们这种人家,谁会正儿八经地找一个男人结婚,也就你二哥脸皮厚,我这老脸都快给他丢尽了。”
“妈,这都什么时代了,同性婚姻都合法化了,谁还笑话这点事。”
“合法那也是少数……算了,都结了婚了,我扯这些也没用。你跟小秦商量了么,什么时候准备做试管婴儿,不要事到临头了才准备,我打听了,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一堆程序要走,你们也早商量好,给我个准信。”
“我们这才结婚,两人世界还没享受够呢,不要。”
严老太太就不高兴了:“要孩子怎么就影响你们两人世界了,又不是娶了个女的回来,怀了孕你还得憋几个月,一个男人,又不用他大肚子,孩子生下来,自然请了保姆来带,你们不过是出几个精子,这么简单的事,怎么就影响你们夫妻生活了?”
严松伟招架不住,只好应付说:“好好好,我问问他的意思。”
“我也觉得可以缓缓,”严媛帮腔说:“良秦才二十,你就让他做爸爸,太自私了。”
“这一个要是能给我生孙子,我还逼你二哥?”
严老太太说着,就看向在对面坐着一言不发如同透明人一样的严柏宗。
严柏宗却开口说:“这个孙子一时半会我给您生不了了,”严柏宗抬头,咳了一声:“有个事跟你们说一声,”他神色平静,却说出了一句晴天雷电:“我离婚了。”
“你说什么?”严老太太放下了手里的麻将。
“大哥,你离婚了?”
“跟大嫂?”
“什么时候的事?”
“你不会在开玩笑吧?”
“你不是才去了美国一趟么?”
这一场麻将算是彻底打不下去了,众人都齐刷刷看向严柏宗。
严柏宗解开了领口的一颗扣子,面上淡淡的:“其实早就要离了,老二他们结婚我没能回来,就是在处理这件事。当时在那住了几个月,我也试图挽回了,最后我们两个还是决定好聚好散。”
“你跟我老实说,她是不是在外国不安分了?”
“没有,”严柏宗说:“妈,你别多想,沈訸她不是这样的人。”
“那好好的为什么离了?”
“你不是一直希望我们离婚么?”
一句话堵的严老太太说不出话来,最后恼了,将面前的麻将一股脑推了:“那也没让你不吭一声就离了啊。怎么离的,财产分割了么?”
“我们都是交给律师来处理的,没有任何争端,婚前的不算,婚后夫妻财产平均分配。”
“我就知道那沈訸不是傻子,这一下撬走了你一半身家,她当然没意见了……”严老太太脸色有些难看:“她什么意思,离了也不打算回家一趟?没良心的东西,养个猫儿狗儿时间久了还知道念旧呢,白眼狼一个。”
“她这两天就回国了,说了会专门过来一趟。”
“是该过来一趟,把她该拿的东西赶紧走拿走,告诉她,也不必见我了。你们都是成年了,都对自己的婚姻负责任,一个不打招呼就弄了个男人回来,一个不打招呼就离了婚,行啊,做的好。”
严老太太说完便气呼呼气站起来走了,严媛赶紧追了上去,严柏宗叹了一口气,也站了起来,上楼去了。
严松伟挠了挠脸,回到了房间里。
“还在看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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