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机舱内不吵闹,甚至很安静,可是,耳边却都是嗡嗡的杂音。
热度迅速爬上来,耳根连同耳后的一小片脖颈皮肤都僵僵地紧绷、发麻。
只要视线微微一撇,就能看清他靠过来的神情,可她紧抿唇不敢仔细看,心里不停想着一件事——
来机场前,她确实说错了话。
可以弥补吗?要不要赶紧说点什么,补救一下?
可是,说什么比较好?
呜……笨蛋,嘴巴还是这么笨。
她的小纠结,小慌乱,都清清楚楚映入他眼底。
侧过来的角度收回,重新仰躺在座位,眼罩拉下的同时,听不出任何情绪地,抛出一句似真似假的话:“说我好看也行。”
“……”
唐果彻底,哑巴了。
余光中,他调整睡姿坐回去,她终于胆子大了点,将全副目光由窗外转向他。
这算是,暗示提醒吗?
现在讨好奉承他两句,还来得及?
嗯……是这个意思吧?她没理解错,对吧?
她看着他眼罩遮挡下,修韧的侧脸轮廓,反复思考,反复确认,最终决定,还是说点什么为好。
“那个……”轻轻地起了一个头。
可他没有动,脖颈,下颌,哪怕连一点点小幅度都没有摆动。
而且,也没有出声。
说下去,唐果,他一定还没睡着,说下去。
“我觉得……”胸口憋着的一口气,慢慢往外泄,“你……好看……”
到最后,声调都因为没气而虚了……
还是不动,也不回话。
听没听见啊?我说你好看。
目光寸步不移,静静等待他半天,她鼓足好大勇气才说出口的夸赞,居然就这样……石沉大海。
剩下的两小时五十六分行程里,她始终在思考一个看似简单实则复杂的问题——
到底,有没有听见?
一会儿扶额,一会儿摸脸,一会儿又郁闷托腮……
一点都不无聊。
而同在头等舱的马车,拦下一位惊喜发现莫愁予后,摸出手机准备拍照的女乘客,一脸吃惊、一脸错愕地,看着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
没想到哇,晓如姐的妹妹看起来羞答答的,搞定予哥竟然这么有一手?
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啊简直!
*
与上海相比,哈尔滨白天的最高气温也才将将七摄氏度。
飞机降落在太平国际机场,已是下午四点,太阳开始偏西。
刮的是西北风,唐果身上的那件羊羔毛外套御寒挡风的功能较差,特别是腿,在上海不是很冷,没穿保暖裤,一下飞机就出亏了,冻得就和下面没穿一样。
剧组为莫愁予租用的房车过来接的他们。
上车后,唐果不停搓手、搓腿,想让自己快速暖和起来。
房车内采用多套供电系统,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马车按下热水壶烧水,不一会就响起逐渐沸腾的低鸣。
他只想喝口热水暖暖胃而已,谁知道,还没烧开,就被予哥伸长手臂,将开关拨上去,电水壶的橘色小灯瞬时熄灭。
然后,他目瞪口呆,看他提壶回来,放到坐里面的唐果面前。
没开啊大哥,你这是要搞毛?
唐果和马车一模一样的惊愕神色:“……”
莫愁予表情寡然地收回手,双手都抄在羽绒服兜里,斜视着,瞟她一眼,下颌指了指:“暖手。”
唐果、马车:“…………”
马车内心在狂吼:我要喝水,喝水!!!
转而又为原先的小伙伴不平:这差距,这待遇,皇亲国戚就是不一样!
马车坐的是旋转过来的副驾,而唐果和莫愁予并肩坐在日常就餐和办公之用的沙发座椅,面前还有一张配套的桌子,桌前是驾驶座椅背。
唐果单是看着干干净净的水壶就已经觉得心里暖烘烘的了,脑袋一片空白,丝毫未留意斜对面,马车悲天悯人的怅恨表情。
“……谢谢。”她轻轻把手放上去,温度刚好,不会烫得忍受不了。
真细心,真体贴,真……
等一下——!
打住打住,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人家又不是直接把羽绒服脱给你,很注意分寸的好不好?
可是……可是就是忍不住不多想啊……
他对她的态度好到远远超过期待,难道是,飞机上那句夸奖,他听到了?
唐果惊喜雀跃,想不到,他还和以前一样……好哄。
一边高兴,一边又看着天色发愁——
一个初上任就妄想罢工的奇葩助理,仅凭一句“你好看”,是得不到再一次垂怜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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