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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该哭该笑都已分不清,即使他重新入眠,握力依然难以挣脱,她怕力气大了又把人弄醒,踟蹰许久,都不敢有大动作。
可是这样不行,他在生病……
空闲的那只手,去抠他长指,想让他松开。
一根,两根,三根……
……诶,怎么又收回去了?!
醒了?
……
醒了。
不过,不光是被她动作碰醒的,还有……她低头凑到他手边,长发自肩膀滑落,散落在他脸上,发尾扫着,戳着,不间断,不停止,触感真实得太强烈。
眼睛勉强再次睁开。
两个人都没有动,相互看着,唐果的手还摸着他的一根手指。
彼此都在慢慢作出反应,一个是生病带来的丝缕茫然,一个是天生反射弧过长。
茫然的人,最先调整状态,平静无声地看着她。
唐果愣了一愣,另只手松开,往上直起腰,不确定地来回打量:“……你醒了?真醒了么?”
不会还以为是在做梦吧?
眼睛昨晚在水里泡久了,细菌感染,发了炎,而后又长时间闭合休眠,干涩得很。他闭眼缓和,没用,再睁开,紧闭一晚的喉咙也跟着打开,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看到茶几上的眼药水没,帮我滴上。”
“……”
唐果是真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句话,也没想到他嗓子哑成这样。
目光往旁边一瞥,四下寻找,人有时候睁眼瞎起来,瞎得难以言喻,那么一小瓶特征显著的东西,她愣是兜了两圈,才定睛发现。
手在他掌心里抽了抽。
“松开,我去给你拿。”
合情合理对不对?谁知,他却看着她来一句:“不是还有手么,不够长?”
……什么意思?不肯放?
她瞪眼俯视他,歪头露出一张黑人问号脸。
莫愁予也有点走神。
就这样握着她的手,抵在额头贴着,心里安定;一定程度上,也能适当地缓解一下头痛,转移注意力。
只是,话一出口,自己都感到好笑。
用不着唐果抗议,下一秒,他便松了手。
两只手的温度一对比,简直冰火两重天。被他握久的那只,不单单麻麻的,还重重的,好像突然间提不动似的,从茶几这头走到那头,拾起眼药水,那么轻的体积,那只手竟然都软绵绵得无力气。
可怕……
唐果,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手伸过去,递到他面前:“呐。”
没动,除了将搭在额头的手臂放下,改搭在身上盖着的被面上,再无任何动作。
唐果立在沙发与茶几之间的狭窄过道,被他安然不动地凝望,有些呆。
“你不帮我?”喉咙渐渐打开,不再像起初那么喑哑晦涩,但也不够清润,一听就知咽喉有恙。
唐果抿唇,鼓鼓嘴。
真要她帮啊……
对视五秒,好吧,病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深吸气,慢慢躬身,脸停在他两拳左右的位置。
黑漆漆的瞳仁,眼白处散落几缕红丝,眨也不眨地,保持不动地,望着她。
滴眼药水,得看着他眼睛,视线根本没法躲,面上很快便开始烧。
没刷牙,没洗脸,把一张脏脸暴露在他眼前,也不知道会被他看到什么。
嘴巴咬住,一句话都不好意思张口。和之前一样,低着头的时候绝不说话,万一有口气怎么办,万一呢……
指腹轻轻撑开他眼皮,专心致志朝里滴眼药。
念书时,第一次帮向寒戴隐形的记忆,至今都还晃在脑子里,场面如同打仗,掀她眼眶,永远都在抵抗。
可他不一样,放松,且配合,滴完左边滴右边,快速完成,不费心。
眼珠转动两圈,适应。不可避免地,会有液体从眼角滑落。
唐果转身去拿纸巾,细心周到地擦干净,牙齿一直咬着下嘴唇,露在外的部分,被压迫得发白。
下巴被捏住,拇指肚按在她唇下。
“咬唇干什么,怕我亲你?”
身体很不舒服,尤其是头疼,一阵阵发作,神经打结似的。本可以换种措辞,但他更想逗逗她,调动一下精神,缓解痛感。
小脸涨红,和以前一样不经逗,被惊呆,哑言石化。
她傻傻的表情愉悦了他,唇角向左倾了倾,酒窝浮现:“再不松开,真亲你了。”
磕在嘴唇上的牙齿霍然滑进去,他看着那道显而易见的齿痕,目光静谧。
某一刹那,唐果真的要以为他会抬头亲自己,她还忍不住想:反正都没洗漱,谁也别嫌弃谁。
然而,就在她念头升起的下一刻,他突然闭眼,手也随即放下去,头朝里侧偏了偏,像是有意避开她。
“不是说有药么。”
啊?
原来他记得……
直起身,点头:“对,就是怕你会生病,我才一早准备好的。”
呃……唐果忍不住扶额,语气怎么那么像在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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