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某军区医院, 某隔离病房外, 警卫森严,两名荷枪实弹的警卫站得笔直地守在门外。
年逾七十, 早已经退下来向来深居简出,不问政事的季家老爷子正在探望区焦急地走来走去,在他身边站着的是同样一脸忧色的季卫国和外放别省熬资历的季行贤。
不仅如此, 季行贤的妻子那位叱咤商场的女强人陆瑶和季家唯一的曾孙辈季明修也都在场。
除了季行武之外, 整个季家几乎全员聚齐了。
季老爷子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 道:“老二还没有到吗?”
季卫国眉头深锁, 眼中布满了深深的担忧之色。不管怎么说,如今一墙之隔里面奄奄一息躺着的可是他的亲生儿子, 而且这个儿子还被他寄予厚望,并不是别人口中可以随便打断腿的不孝纨绔。
但是在政界摸爬打滚多年的他, 即使内心忧心如焚, 面上还能维持着冷静的表相,家里老爷子年岁已高,季贤又正处在事业的关键时期,作为目前这个家里的大家长,他一定要稳住,不能慌了阵脚,要不然家里老的老, 小的小,更加没有主心骨了。
“爸,别着急, 阿武他坐飞机也没有那么快,他搭的是四点钟的航班,至少要六点多才能到,从机场过来也要一个多小时。”而且还不算路上塞车的时间。
季老爷子何尝不知道,他只是心焦,想要说点什么分散一下注意力而已。
季家人丁一直不旺,两个儿子,老大殉国了,只留下一个独苗苗,倒是个天生当兵的料,结果因为派系斗争而被当作当权者博弈的牺牲品,兵当不成了,还进了监狱。
老二倒是有两个儿子,一个从政一个从军,倒也算是接了季家的衣钵。
两个孙子都挺争气的,眼看着季家慢慢要恢复过来了,结果小孙子又出了这事。
白发人送黑人,他已经经历过一次,没想到还要再经受一次。
“是啊,爷爷,阿武下了飞机就会赶过来。”季行贤也劝道。
陆瑶紧紧地搂着季明修,没有说话,一双美眸透过隔离病房的玻璃,看到里面生命特征越来越微弱的小叔子,心情也很难过。
她嫁进季家多年,季家人感情都很好,那种豪门倾轧的情况压根不存在。可就是这样和乐团结的一家人,却一直风波不断。
先是最有前途的季行武出了事,远走他乡,现在连季行澜出任务又受了重伤,眼看着就是这两天的事,她心里很不好受。
她一手搂着儿子,下意识地靠近了季行贤,仿佛在寻求某种依靠。
季行贤偏过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揽住她的腰,吻了吻她的发顶,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众人正等得心焦如焚之时,只听“砰”地一声响,门被人从外面一推而来,季行武肩上挎着一个大帆布包,大踏步走了进来。
“爸爸,二叔,大哥,阿澜呢?他怎么样了?”季行武头发凌乱,呼吸急促,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乔白术紧跟在他身后,情况比季行武还糟糕,简直有点上气不接下气,额头上冒着细细密密的汁水,两条腿还在微微发抖。
听到声响,房间里的人全都朝他们望了过去。
季老爷子朝里头扬了扬下巴,说:“医生说就是今明两天的事,你们两兄弟的感情向来好,总不能最后一面你们都见不上。”
季行武顺着季老爷子的目光望了过去。
隔着厚厚的密封玻璃,季行武躺在床上,戴着氧气罩,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季行武眼睛都红了,这个小弟从小就活泼好动,总是一副精力过剩的样子,什么时候会这么虚弱安静地躺在床上。
这一刻,他甚至十分后悔。
后悔当年为什么那么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如果他没有出事,那么阿澜就不会因为他而意气用事,也去参军;不去参军就不会执行今天这么危险的任务,不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现在也就不会像个死人一样躺在隔离病床上,让家人伤心难过了。
然而,这个世上什么都有,唯独没有后悔药。
“阿武……”乔白术走到他身边,担心地唤了一声。
季行武手搭在玻璃上,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在那里面躺着的是他从小最亲近的小弟。
医生拿了两套隔离服进来,季老爷子叹了口气,说:“进去看看他吧。”
季行武沉默地接了过来,穿上。乔白术有点犹豫,是不是也跟着进去时,季老爷子开口了,道:“阿武和阿澜从小一块儿长大,感情好,你也进去看看他吧。”
乔白术这才换上另一套隔离服,和季行武进了隔离病房里,看到季行澜的时候不由吃了一惊。
季行澜的状况非常不好,脸上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呈现出大面积类似烫伤的痕迹,有些已经溃烂,眼眶深陷身形极度消瘦,整个人已经因为高烧而陷入了昏迷状态。
枕头上全是掉的头发。
乔白术暗暗心惊。
关于季行澜的事,来的时候他只是听季行武说了只言片语,还以为是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什么刀伤枪伤之类的,没有料到居然这么严重。
发烧、全身溃烂,严重脱发,隔离病房,隔离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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