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钟顽强地发挥着作用,黄哥再次睁开眼睛时,第一眼便看到吊在天花板上的电子钟显示着:11:24。
没过多久,南瓜和东子也醒过来,三人洗漱一番,躺回到塑料床铺上。
第一个话题,自然还是“那只畜生是多么的畜生。”
也不知怎么回事,仅仅过了一个晚上,这个昨日还谈得热火朝天的话题,此时三人都已提不起什么兴致。
听着东子有气无力的骂声,黄哥有一搭没一搭随口答着话,他的脑际总盘旋着吴小雨将“四天”变成“三天”时,话语中那一点点轻微的古怪语气。
当这种感觉渐渐转变为不安时,南瓜忽然道:“别说这个了吧。我心里好不舒坦,堵得慌。我们……”他分别望了黄哥和东子一眼,道:“我们还是把书看完吧……”
很罕见的,“我们把书看完”这种提议,黄哥连连点头,东子也出奇地没有反对,跟着两人一起捧起了《初一历史》。
对他们的人道而言,看书这种事情实在是太不人道了。
没过多久,下了很大决心才捧着书本的三个人,便开始或眼皮下垂,或耳际幻鸣,或头晕眼花。
但是,就算在这么艰难的情况下,东子还是勉强又坚持了一会,直到他感觉自己呼吸越来越急促,胸中也仿佛憋着火团一般越来越焦躁烦闷时,他才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电子钟上显示的时间:
12:13。
时间过去了十七分钟。
“操!这怎么搞得完!”东子既恨时间过得太快,又恨它过得太慢。他将手中刚刚翻到第四页《初一历史》又往前翻了翻,只觉得脑子里面空空一片,几乎什么都没能记住。
这个结果令东子完全死心,他恨恨地将书抛开,道:“黄哥,这看个卵啊,这分明就是耍我们的嘛!别说四天,给老子四个月也看不完!”
屁,四年也看不完。黄哥看了看手中仅仅比东子多翻了一页的书本,心中默默计算一番,叹道:“他故意定下不可能的时间,那肯定是没办法的。反正做不完了,那我们只能等到三天后,看看他到底想怎么样。”
三人觉得不够的时间,吴小雨却觉得绰绰有余,只不过他参考的,是三个人在敲诈勒索时,那种全神贯注,兴高采烈的劲头。
看书没看出什么名堂,黄哥三人强打精神,又开始议论纷纷。
似乎这样,他们便可以忽略掉心中越来越强烈的不安,便可以忽略掉手上或抓、或碰、或摸的那本《初一历史》。
渐渐地,三人的对话偏离了牢房和牢头,转到了过去在大街上纵横的时光,又过了一阵,变为了缅怀小时候的生活,到了后来,三个人开始吹嘘各种奇特经历,将明显是其他人完成的事迹往自己身上套。
就这样,三个人打屁聊天,吹牛放肆,但就连东子的眉心之中,也时时显现出掩不住的忧虑。
时间慢慢过去,除去说话外,三人有时看看书,有时上上厕所,有时睡睡觉。
他们经常睡着睡着,就会感觉到一阵阵饥饿,或者被噩梦中的白水煮肉惊醒。
每一次被饿醒或者被惊醒后,他们便又无可奈何,骂骂咧咧地吃点白水煮肉。
然后继续睡觉,继续做噩梦。
……
又一次十几个小时后。
三位特殊学生住进牢房的第三天。
01:05。
吴小雨推开门,对面三个人躺在床铺上,睁着眼睛,神色萎靡。
“三位看书了吗?”吴小雨第一句话仍然是这个问题。
“看了,看过了。”
接下来,吴小雨问着几乎和上次一模一样的问题,丝毫不去理会黄哥各种各样的哀求。
最后,吴小雨揭开盖子,将带上来的白水煮肉装进被三人洗得干干净净的食盆中,道:“那就这样吧。记住,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你们看书。接下来的两天,请三位学习《初一历史》。”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吴小雨从容冷静中带着一丝丝古怪的语气,仍使三人的心跳一下子加快了许多。
然后,吴小雨走出去,关上了房门。
……
第三日,房间里一片愁云惨雾。
从早上醒了开始,三人随便谈了几句后,便都呆呆地靠在床上不再说话。偶有偏头翻身,目中所见,往往是另一张和自己同样忧虑纠结的脸孔。
到了下午,三个人赌咒发誓一番,下着狠心好好看了几个小时书。但最后一番比对,就连看得最多的南瓜也才翻到第四十六页,再相互问上几句,便知道所有人记住的内容,都不到所看内容的十分之一。
于是,这一晚吴小雨再次前来送饭时,三人已不发一言,任由吴小雨自顾自地将那几句问话说完,关门走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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