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这样问,花父对我说了很多。
那时候童瑶的临终遗愿,就是希望童宇可以回到他这个父亲的身边,得到良好的教育,应有的照顾。童宇刚到花家的时候,还没有从童瑶过世的阴影中走出来,性格叛逆不服管教。
陈安琪当着他面的时候,对童宇还算是客气。但私下里,对这个眼中钉没少下过黑手。
童宇从花家出逃的那天,他在外面找了整整一夜。他说,那一夜是他人生中,除了童瑶过世最为痛苦的一夜。他想到陈安琪对童宇的恨,想到童宇那憎恨自己的眼神,就决定随童宇去了。在这个家,这个孩子未必开心。
听他说完这些,我觉得这都是他的借口。
“是你没有保护好他,让他一个小孩子受尽了欺负。”我直言不讳,“他没有了妈妈,你也没有给他爸爸的爱。最后,你还要怪他,是因为他不服管教。你说,你没有再找童宇,是觉得这样对他更好。是,他离开了花家,他自由了。
“但是,你知不知道,他又吃了多少的苦!他宁愿在外面流浪,小命都险些丢了,千辛万苦也要回到外婆家,是为什么?是因为他没有办法相信你,你也没有努力让他相信你。而你呢,也的确没有继续找他,甚至没有把他安全送到值得托付的人身边。你连最基本的,都没有做到。”
花父表情难堪到了极点,紧闭着唇,不说话。
“童宇以前对我说过,他之所以不愿继续呆下去,要出逃,是因为他知道你根本不会保护他。他如果不逃,迟早要死在那个家里面。”
花父震惊地看我,我想他心里也是知道的,陈安琪是不会放过童宇的。
“你和童瑶的感情,除了你们自己,谁也不能说什么。”我越说越气,“但是对童宇,你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其实我更想说,你就不配被称为是他的父亲。”
“是。”花父承认,“我不配。”
“你在感情上辜负了童瑶。她最后的嘱托,你也辜负了。”
到这个时候,花父极力忍着,但还是背过身去,偷偷擦了把泪。
我心里软了软,感觉呼吸不畅地深呼吸一口。
他示意我继续。
“您可以继续逃避。”我也不想再多说,“就像这么多年一样,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么多年,陈安琪都没有停止对童宇的伤害,以后她也不会停止。而你,永远都是衣食无忧的大艺术家。其它的,就当作你一概不知。”
再看花父,他表情不像是假装‘不知’,而是真的不知。
“不是昨晚……她把你的外婆找来,想要重提旧事?”他紧拧着眉头,“意思是……她一直都知道童家的事?”
我轻哼一声,您还真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惬意安详啊。
“我下面说的话,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全看你。”我认认真真,“从我到了外婆家记事起,就一直没有安生过。那些事是陈安琪一个人做的,还是里面也有你的份,我不清楚。但是,伤害童宇的事情就没有停止过。
“你可以去看看,前段时间童宇拳赛的事情。如果不是陈安琪从中作梗,童宇不会弃了自己最爱的拳击。这么多年,你如果真是一无所知,我真的对你很失望。童宇和我一样,不求你对他负什么责,最起码……河水不犯井水。”
“我并不知情。”
我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又震惊又气愤的表情,我愿意相信,他确实是不知情的。
“我知道安琪对童宇的心结。”他补充,“但我以为,她要的只是把童宇赶走,我没有想到她……”
得到他这句话,我还算放了点心。
“她用外婆和童宇威胁我。”我直说,“如果你想帮忙,我们可以继续。如果你只是想找个人忏悔的话,那么那个人肯定不是我。”
花父认真地看着我:“我可以做什么?”
我想了想:“不是你可以做什么,而是你想做什么?伯父。”我认真唤他,“还是那句话,你想继续逃避,这些事你就不要管。如果……你想保护童宇,哪怕就是这一次,请你认真考虑清楚。”
他沉默了,然后对我说:“我知道了。”
离开茶馆,我并不确定他是否真的清楚了,只希望人都还是有感情的,更何况是自己的血缘骨肉。
我也知道不能坐以代弊,等着陈安琪再一次打上门来。我主动去了花家,问了根叔,知道陈安琪就在家。
没等佣人去报,我就去敲开了她的书房门。
佣人惶恐地跟她认错道歉,我笑盈盈地说:“不怪她,是我没什么教养,就这样闯过来了。”
陈安琪一脸不屑的笑,挥手让佣人走,然后说:“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我点头表示同意,走过去:“的确没什么好说的,所以我长话短说。”
她抬头看我,目光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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