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内的平地上,村民们正围着中央哭痛哀嚎,而中间躺着几个痛苦惨叫的汉子,有个痛的难受,一心求死,村民们只能拉着拦着,好心劝说。
宁珂不明白,怎么突然那么多人犯病了,而且这气氛看起来也不太对,好像要分崩离析似的。而白苍站在人群中央,看样子是想给村民看病,但是村民都不太配合,高声争执着。
“不要动我!就让我痛死算了,反正也治不好了!”
“不是治不好,只要离开这里就能好,但是族长不同意罢了!既然如此,那不如叫我们痛死!”
“为什么不能离开?现在洪水把我们的家园都毁了,再也无法居住!”
“谁知道呢?怕是舍不得这个族长的位置吧!”
都说人性是个很微妙的东西,平日里你付出再多,未必有人感激,但是但凡遇到了什么困难,人往往第一时间都是选择保全自己,伤害他人。
白苍本意是为了村民好,不想让村民再卷入世俗纷争,没想到村民这个时候却如此地想他,当即也是痛彻心扉,脸色都白了下来。
“诸位族人,我不同意诸位出去,绝对不是因为贪图这族长之位,只是当年老族长的教诲不敢忘!”他说着,认真地对诸位村民鞠了一躬,“不能医治好诸位的病,是我无能!但是我会继续努力!”
村民们现在情绪都在头上,哪里会听,纷纷道:“你这句话都说了多少年了,现在不也没有办法吗?再这么下去,族人都病死了,哪里还有人!”
“与其这样窝囊地病死,还不如出去闯一番!要是能够治好族人的病那就最好,要是真的不幸被人追杀,那也不枉闯荡了一遭!”
“对!也不枉活了一回!总好过躲在这里像个缩头乌龟!”
“不做缩头乌龟!谁敢再犯!御兽诛之!”
村民愈发情绪高涨,挥舞着拳头,整齐一致地高呼着要闯出去,坚决不再隐居了!
白苍咬着牙极力忍耐,拳头握得很紧很紧,心中无尽凄凉。
原来啊!
在性命面前,什么大局都是浮云。
当年先辈们那么辛辛苦苦打造的世外桃源,最终还是要涉入世俗的尘埃。
宁珂在外头看了一会儿,她一直在仔细观察和等待,眼看着村民情绪都如此高涨了,她才迈着大步走了进去。
“各位乡亲!洪水百年一遇,说来也许是天意,若是诸位愿意,那就跟着我走出碧落!此后,宁珂一定会尽力保护诸位周全!”
这声音冷清响亮,突兀地响了起来,洞内的村民们先是吓了一跳,猛地一回头,只见宁珂轻衣素雪地走了过来,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
“宁珂!女王!”
白苍看见宁珂和楚君越一同走过来,眼底露出了异样的光芒,拳头先是一松,随即又慢慢捏紧了。
有些事情,也许真的如她所说,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就好像她娘亲走了出去,然后,她闯了进来,再把大家都带出大山。
也许,命运的齿轮,早就是如此轨迹,他再怎么努力,也是无用的吧!
宁珂感应到他的目光,也朝他看了过去,她微微颔首一笑,跟他算是打了声招呼了。
不知道为何,那一抹淡淡的笑,白苍竟然觉得出奇温暖,因为那是发自内心的,对于他的一种安慰。
这是他扛了那么久的重任以来,多么难得的理解。
她大概是懂得他的苦处的。
“宁姑娘,你们安然回来,真是太好了。”白苍心头阴霾消散了些许,他也对她回以一笑。
宁珂笑道:“先前出去游玩,突然大雨,便只能在洞内躲雨,没想到这雨一下就是几天,等我回来”她停顿了一下,随即道:“幸好,你们都安然无恙。”
上次发病过的阿生从人群中挤出来,激动地问她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宁姑娘哦不对,女王陛下,您说带我们出山,是真的吗?”
宁珂微笑,点头,“那是自然,我身为西蜀的君主,自然一言九鼎。”她顿了一下,看向白苍,话却是对村民们说的,“不过,族长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当年的事情太惨重,先辈们好不容易保存了实力在这里重建了家园,族长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不愿意让大家出去冒险,也是从大局出发,请大家能够理解他的一片赤忱之心。”
她没有特意为谁说话,只是,她以自己这几日的了解来看,白苍这个人虽然不近人情,但是对于族人们,那肯定是尽心尽力的。
她想要出去,离不开白苍。
所以,她现在为他说话,不仅仅是发自内心地想帮他重建威信,也因为出去以后,族人们还是得仰赖他管理,而她也需要他的解药。
有些事情,还是留些后路比较好。
白苍自然知道她的意图,唇角溢出一丝苦笑来,她看似为他说话为他解围,何尝不是想让他欠着她的情?何尝不是在拉拢人心呢?
可是。
最后他还是认真地对她说了一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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