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饭局因为这金丝楠木的事儿而显得气氛有些沉闷,李厚仲心事重重地坐在主位,闷声不吭地夹菜,李二郎跟他吼了那么一句,爷俩儿也互不搭话。
临吃饭才回来的李铭自然察觉出了家里的气氛不对,但见到姐姐却是比什么都开心,放下褡裢子就挨近了李欣和她叙话。
李老二家只有李欣一个闺女,李铭跟她年岁相差还是有些大的,可以说,李铭也算是李欣一手拉扯到半大小子的,感情自然不同,吃晚饭也是挨着李欣坐。
见大家都闷着不怎么说话,李欣夹了筷子菜到李铭碗里,问他:“铭儿今秋要不要去考童生试?可跟先生说过了?”
成亲前李欣交待过刘氏这事儿,不过这几日家里还是挺忙的,也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提上日程。
听李欣那么问,刘氏立马道:“还没呢,过几日再让他跟先生说说!”忽然想到关文家里也有个读书的,刘氏立刻转向关文道:“姑爷不是也有个弟弟在读书?可考了童生试了?”
这话问得关文有些尴尬,微窘迫地摇了摇头。
李铭忙道:“我才十二岁,就算先生肯推荐我去考取童生,我也不一定考得上的。”
刘氏不满道:“瞎说!你脑瓜子灵光,要去考哪有考不上的?送你去读书识字不是白送的。”
“娘,别给铭儿那么大的压力,考不上是很正常的,他还小着呢。”
李欣夹了口菜送到刘氏碗里堵了她的嘴,对李铭道:“不过趁着现在去试试也不错的,即使考不上,也能先混个经验,下次去就更有些准备的。做事情要慢慢来,一蹴而就有时候也并不好,很多读书读到几十岁还都只是个童生呢,你也别给自己太大担子了,姐姐看你平时念书很刻苦,也不呆板,考上了,是水到渠成,考不上,也是老天想要多磨砺你一下。”
李铭认真地点头,姐姐的话他一向是很能听进去的。
刘氏略微不满地嘟囔:“铭子有时候不听他爹娘哥哥的话,倒是你说的话他都听。人都说女生外向,他这小子倒是处处都向着他姐来着……”
李欣低低笑起来,对着李铭挤了挤眼,“娘吃醋了。”
“鬼丫头,说谁吃醋呢?吃饭吃饭!”
刘氏笑骂一句,舀了个汤团子到她碗里,又舀了个到关文碗里,笑眯眯地说:“好喽,夫妻圆满,日子可也要过得圆满,不然可对不起我做的这汤团子!”
李欣乐呵地叫了声娘,关文道了声谢,夫妻俩在刘氏目光下吃了起来。
吃完饭收拾妥当,天色也渐渐黑了。刘氏拉了李欣说悄悄话,很是隐晦地问到了她和关文之间的“夫妻之事”。李欣一边暗笑做娘的都喜欢打听儿女闺房隐私,一边又有些羞赧,浅显地说“还行”。这要是往深了说,她可就真的词穷了。
刘氏见她一副娇滴滴的样子,甚为满意,想了想又叹了口气,道:“如今你是他们关家唯一的媳妇,前头那个还被休了,这担子可就重得多了。”
李欣不在意地点点头,“哪家媳妇不都这样过来的,熬一熬也就过去了。”不过说起来倒是让她想起阿秀的亲事,李欣忙道:“倒是我还真有件事儿拜托娘帮我探问探问。”
“啥事儿?”
“娘知道阿文他五妹妹,叫阿秀的那姑娘吧?”
“阿秀……”刘氏想了想,“啊,记得!他们关家下聘的时候跟着她二哥来了的,挺秀气腼腆的一个姑娘。咋了?”
“还能咋?阿秀十八了,早该说亲了。关家没女人,这事儿不好打听,娘要是得了闲,平时帮我看看咱们村有没有合适的小伙子和阿秀相配的。”
人老了就好做个媒,刘氏一口答应,想想又觉得不妥,“咋不找媒婆?李大娘不是刚促成你和姑爷的婚事儿?”
“关家才找了媒婆做成一门亲,得缓一缓,再说请媒婆也不是不花钱……”
李欣隐晦地点了原因,刘氏会意,立马不问了,连说让李欣放心,一定帮她好好打听村里适婚的小伙子。
全家人齐聚,便各人端了小板凳在前院子那儿纳凉。李厚仲独坐一角抽着旱烟,挨着顶屋顶的木柱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吐吐烟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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