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敞开了来说,这是关家老爷子应允了的。
关文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要是他们还不答应,那就近乎有些不近人情了——这是人家关家的家事儿,他们这般拦着阻着的有什么好处?他们是老了,可他们子孙还得在这村里边儿继续生活下去不是?这会儿插手别人家的家事儿,要是让关家人心里边儿存了怨愤,以后他们为难自家子孙可怎么办?
关家兄弟到底不是吃素的。
老师傅也在这些人当中,他气定神闲,摸了摸下巴说:“大家这会儿也不表态,那我就先说我的态度吧。这既然是你们关家的家事儿,我也不多话,你们爷爷也答应了的,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老师傅这话的意思是同意何泛常开祠堂。
“不过,这将来也是你们年轻人的,要是今后你们爹回来了,即使不再是你们关家人,一口水一碗饭,你们能给也就给点儿吧。”
老师傅站了起来,对何泛常和孙鸿雁说:“事儿说到这儿也差不多了,我家那头还有事儿,就不多耽误了。要再有什么事儿,通知我就成。”
定下开祠堂的话,总要选个黄道吉日的。
何泛常忙对老师傅躬身行礼,孙鸿雁主动送了老师傅出去。
有人起了头,接下来一些个平日里与关明没什么交情,也觉得关文兄弟人不错,不欲为难他们的,都表明了跟老师傅一样的态度走了。包括顾家老爷子,刁家方才开口劝说刁老妖的老爷子,还有罗家、钱家等家的老者。
陆陆续续走了人,正屋里就只剩下侯家几人和孙培几人,关文稳坐如山,目光也毫不避讳地看着这与他有过节的两家人。
“孙叔和侯叔,你们是孙、侯两家的当家人。是否是仍旧觉得开宗祠这事儿不妥当?”
“自然是不妥当!”侯家老者率先发难:“我荷花村往上数一百年,也没出现过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儿!”
关武立时轻哼一声:“那是没出现过这样不负责任的爹。或者是出现了这样的爹。当儿子的却没敢把爹给逐出家门去。”
侯家老者眉毛一竖:“你们做儿子的,岂能把当爹的给撇到一边儿去!生育之恩大如山,就是替你们爹还一辈子的债,那也是应当的!怎么会有以此为借口要逃避养育亲爹的儿子!”
“那要是让你老爹从土里爬出来给你来这么一手你试试看!”关武顿时站起身。一点儿不客气:“站着说话不腰疼!”
老者大怒,腾地从凳上站起手哆嗦着指着关武:“你、你个……”
关文拉下关武,沉声说:“侯老爷子,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这是要打定主意插手我们关家的事儿了?”
侯家老者顿时冷哼。
“自家事儿,自家管。”何泛常淡淡地道了句:“侯老爷子,知道你是出于好心。可这事儿,说实在的,关老爷子是同意了的,也就是说,当爹的要逐了亲儿子出宗祠。这总也是天经地义的吧?”
正巧孙鸿雁送了一拨人离开回来,听到这句话顿时接口说道:“侯老爷子要说规矩,那我们就说规矩。关老爷子如今是行动不方便,脑子却还是清楚的。让关家兄弟请了关老爷子亲自来说,这样可行?”
侯家老者便没话说了。
孙培抬了眼皮看了会儿孙鸿雁,低了头去思索了一小会儿。道:“我家中也还有事,我便也先回去了。至于这事,既然是关家自家的事,我就不便插口了。”
说完孙培就耷拉着眼皮子出了去,看起来是有些隐怒。
其余孙家人间当家家主都这么说了,自然也纷纷告辞。
孙鸿雁没有去送,只是在孙培走过他身边的时候嘴唇紧抿了下,下一刻却似笑非笑地看向了余下的侯家人,说:“就剩你们一家了,还有什么指教?”
侯家老者重哼一声。甩袖而去。
侯家人走完,这何家正屋总算是清静了下来。
何泛常看向孙鸿雁道:“你今儿这算是,公然偏向关文他们兄弟。不怕以后惹什么闲话?”
孙鸿雁笑得浅淡:“再有半年时间何伯你就要完全卸下村长职务了,前半年跟着何伯,我学了不少处事儿之道,后半年。总要想方设法在这村子里立立威才行。我年纪轻,少不得大家会拿辈分来压我。”
何泛常点了点头。
“其实今日也不单单是为了关文他们兄弟。”孙鸿雁道:“镇得住那些个长辈,我才有些威信。不给我堂叔面子,那也是表现出我并不偏着亲戚,帮理不帮亲。”
何泛常拍了拍他的肩道:“没关系,老日方长。”
说着又看向关文和关武:“今日打那一仗的事儿倒也罢了,不过下次可不能那么鲁莽。”
关武略有些羞惭地低了低头。
“改日你们带你们爷爷来一趟,这面上的功夫总得做,才好堵了那些老头子们的口。”
关文正襟危坐:“知道了,何伯。”
何泛常摆摆手:“见过你爷爷以后,这事儿就是板上钉钉了,然后我去通知那些个老辈这事儿,接下来就得请了道士来看黄道吉日开宗祠招村民把这事儿给过了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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