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一阵子,关文和韦行知也回来了。
韦行知背着个竹篓子,长条形的那种专门拿来装字画的箱笼,关文帮他扛着摆摊用的木板子和桌腿架子。
李欣仔细观察二人的神情,倒是没见着关文有怒意,也没见韦行知脸上有懊恼和惭愧。只是关文看样子还是不大高兴。
韦行知冲李欣打了声招呼,自顾自先去收拾摆摊的东西。关文卸了木板子和桌腿架子,接过李欣递来的水喝了,舒了口气。
李欣低声问他:“真是在西坊找到韦书生的?”
关文顿了下,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李欣便笑看着他。
隔了会儿关文无奈地说:“欣儿,你想问什么?”
李欣抿唇笑着,压低声音说:“你走前那脸色,瞅着好像是去捉奸似的……”说着摆摆手:“韦大娘不是说了韦兄弟是在西坊那边儿卖字画的?西坊是个什么地方我又不是不清楚。”
关文便懊恼地拍了下额头。
“怎么样?”既然见关文没有恼怒,李欣便也知道韦书生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儿,所以还有些兴致地套问关文这事儿。
关文无奈地装作去洗手避开阿妹和韦大娘,李欣从善如流地跟了上去,还惹得韦大娘跟阿妹打趣:“你大哥大嫂关系顶好,瞧你大哥一回来,你大嫂就不离他……”
李欣笑眯眯地望着关文浇水洗手,关文搓了搓手掌把手洗干净了,又伸手甩了甩手,这才说道:“他就在西坊口子上摆了摊卖字画,一去就看见了,光天化日之下也没有什么有伤风化的事情,只是来找他买字画的多半是西坊里边儿的人……”
关文顿了一下,李欣明白他指的是西坊里边儿的做皮肉生意的女子。
当即李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关文沉吟了下方道:“后来回来的路上我问了韦兄弟,他说因为时间赶得紧。他必须得赶紧存多一些钱。这边儿他也是不想来的,但这边儿卖字画,得的银钱比较多些,那些女子肯出价钱。所以……”
李欣轻嗯了声。关文道:“他说他也都是白天去,看天色晚了,人多了起来他便收摊回来了。上晌的时候摆摊给人写书信,下晌卖字画,晚晌挑灯夜读温习会儿书,或者是写写画画,着实是有些累……”
李欣叹了一声。
韦行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家中无恒产,虽说是个秀才,但穷秀才穷秀才,买书买文房四宝的都要花销。韦大娘年纪大了又不能操劳,家中担子也就压在了他年纪轻轻的肩上。
关文说:“我提出了给他盘缠作路费,他又不肯。我说算是借给他的,他还是不肯……”
李欣道:“他是个文人,文人就有些酸腐的所谓的尊严傲骨的……”李欣叹了口气:“算了。由着他吧。可知道他如今存盘缠路费存得如何了?”
“我问过了,他只说是差不多了。”
韦书生不想欠他们太多,这也是自尊心作祟。李欣也不能说什么。
韦书生收拾好了出来,韦大娘拉着他跟他说话,说的也就是关文和李欣今天来的目的。阿妹站在韦书生一边微微低垂着头看着韦书生的脚尖,脸上泛着浅浅的红晕。
关文在和韦书生回来的路上也跟他说了今天来的目的,韦书生表现地倒是很平静,扶着韦大娘笑着对关文和李欣道了谢。
韦大娘笑得很开心,一手牵着阿妹一手拽着韦书生,左看看右看看,只觉得自己这苦日子就算是到了头了。
虽然生养了这么些个,最后只得了这幺子立住了下来。但眼看着儿子出息了,儿媳妇儿又是这么贤惠温婉的人儿,以后子孝媳顺,儿媳妇儿再生养几个……她也算是对韦家的列祖列宗有了交代,韦家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啊!
李欣和阿妹帮着韦大娘收拾东西,关文和韦行知站在院子外边儿说话。
“打算什么时候去州府?”关文问道。
韦行知算了算。说:“应该也是四五天后。”韦行知笑了笑:“我娘说出行还是要看看黄道吉日,要找个宜出行的日子再走。”
关文笑了声问:“那你本来打算的呢?”
“本来打算后日就走的。”
“既然是后日就走,怎么没带大娘到来我们村?”关文看向韦行知道:“上次不是说好了的?这段时间我家中发生了些事儿,你这边儿差点没顾上。要不是我们今儿找来了,你是不是就撇下你娘让你娘就留在这边儿,你自己上州府去?”
韦行知脸上略有些不自在:“关大哥,我没有这个意思……”
上次走前,明明韦行知叫的是“大哥”。
关文便是一叹:“我们以后是亲家,你是我妹婿,不用那么见外。”
韦行知便低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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