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这么捅出奔……
弗儿的手颤抖起来。
她这么一捅,毫无防备的冯宛必死无疑。她一死,卫子扬便会方寸大乱,那么,不管是十五殿下还是陈姓皇室,都会从中谋得一线希望。
…这恐怕是十五殿下最希望见到的事吧?
可是,做这事,对她有什么好处?在卫子扬的军帐中,杀了他的妇人,自己也必死无疑。为了十五殿下,犯得着拼上自己一条命吗?
男人嘛,也不过是那样!
想到这里,弗儿慢慢地松开了手。
这时,冯宛长叹一声。她这一声长叹,气息绵绵,很久还在帐中回荡。似乎,借由这个动作,她终于吐出了积在心胸间的郁气。也似乎,她终于从一场噩梦中清醒过来。
慢慢抬起头,冯宛向后一倚,把自己的重量全部放在塌上后,冯宛清声唤道:“赵家郎君,请进来吧。”
一阵风吹来,赵俊走了进来。
他一跨入,便盛觉到气氛有异。先是朝冯宛定定地看了一眼,他又疑惑地看向弗儿。以目视她,无声的询问了一眼。赵俊见到弗儿理也不理自己,他心中暗哼一声,恨道:也是个不知恩义的贱人!
赵俊在塌上坐好后,冯宛挺直了腰背。
她目光明亮地扫过两人,红唇一启,缓缓说道:“还请两位转告十五殿下。”
在两人专注地盯视中,冯宛含着笑,温柔地说道:“十五殿下的话,冯氏都听到了,也明白了。可是,十五殿下可知,这世上,还有情义两字?”
她慢慢站起,晕黄的光线中,身姿娉娉婷婷,优雅高贵。
走出两步,冯宛微笑道:“卫子扬将军于我,不止是夫妇之义,更有知已之情,再生之谊。他既患难,冯氏万万不敢贪求富贵。便是有一日,如十五殿下所说的,他当了帝王,而我红颜已老,君恩不再,冯氏也不会怨恨责怪于他。”她转过鼻,朝着赵俊和弗儿一礼,轻声道:“时侯不早了,两位请回吧。”弗儿站了起来。
她脸色复杂地盯着冯宛。这时冷静下来,她又有点后悔自己在这个时候,在有求于她的时候把话挑明了。
唇动了动,弗儿想说两句软话,到了唇边,却是一声冷笑,她讥讽地说道:“冯夫人真真愚不可及。你与男人还说什么情义?殊不知他一转身,就把你抛到了九霄云外了。等到冯夫人老了,他左拥右抱,任由那些年轻漂亮的姬妾羞辱你责骂你时,你会知道后悔两字是怎么写的!”她说得斩钉截铁,那眼神,仿佛看到了冯宛将来的悲惨结局。
冯宛微笑着,她直视着弗儿,缓缓说道:“人生在世,还需问心无愧。他现在对我很好,我必须还报于他。如果有一日真如弗姬所说,
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弗姬,冯氏总不能为了一个子虚乌有的猜测,便对我心爱之人耿耿于怀,百般防备,伤他负他吧?
冯宛自不会枉想弗儿听了这话有什么感慨。她朝两人优雅一礼,微笑道:“两位,请回吧。”弗儿一哼,如旋风般一卷而出。倒是赵俊,他好不容易见到了冯宛,却一直不曾与之交谈。眼见冯宛催促得厉害,他神色复杂地盯了她一眼,提步走出。
就在与冯宛擦肩而过时,赵俊瞟了一眼去得远了的弗儿,压低声音说道:“十五殿下是个有手段的人,你当心些。”
说罢,他越过了冯宛。
早就侯在一侧的亲卫目送着两人的马车离去,向冯宛说道:“夫人,这个赵家郎君,却是个有心的。”
有心么?他所做的,不过是一种投资而已。说一句没多大作用的废话,给自己留个交情在那里,也许能得到一条退路。这买卖,何等划…
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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