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日玉姝忙里偷闲,原在书房中构思话本情节,到了摆饭的时候,她正欲起身,忽觉一阵头晕胸闷,竟晕厥过去。
众人见了,自是大惊失色,想到不久之前她已是病倒过一回,如今看着调养好了,难道竟还有什么不测?一时想到害怕处,人人皆是满头大汗。
凌波等人忙将玉姝安置在床上,又急急打发人出去请太医,飞马至宫中通知周景宵。那老太医年近七旬,一路小跑着被人领进来,到了地头上连气都没喘匀,就被人请至内室诊脉。
心中想到,这位王妃可是摄政王心尖尖上的人,早先因劳累过甚晕倒,如今竟又有不谐,若真是有大症候,自己这诊出来的岂不是也要跟着吃瓜落?
战战兢兢地把手放到玉姝手腕上覆着的绡帕上,脸上汗出如浆,见他如此,众人亦是心里七上八下,有胆小的恨不得都快吓哭了。
偏此时只听外间一阵马蹄疾声,周景宵的那匹大宛神驹竟从大门上径直闯入,疾奔而来!
他身上还穿着朝会时的蟒袍玉带,竟是一路从宫中纵马回来的,跟随他的侍从皆被他甩在身后,此时方才在大门上停下来,只见他一拉马缰,那骏马长嘶一声方才止住铁蹄,后院里的这些丫头婆子何曾见过此等声色?俱吓得张口结舌。
“太医呢?!”
听到这冷厉的声音,众人不由一哆嗦,忙道:“在,在里头替王妃诊脉。”
话音未落,男人已一掀帘子大步走了进去,这短短数十步,他的步伐却再不似往日沉稳,又急又重,竟带着几分凌乱。
玉姝的身体周景宵是最清楚的,自打上次她晕倒后,虽说他并未阻止玉姝操心家事,但半点都不肯再让她劳神了。一应饮食起居他日日都在过问,家中常年备着的好大夫自不必说,三五日就要请太医来看视一回。
还是玉姝着实觉得他紧张太过,好说歹说才改成了半月请一回平安脉。分明上次来的时候,那太医还说脉象健旺,一切均安,怎么今日竟又晕倒了?!
想到此处,周景宵恨不能将那老太医抓来大卸八块,又后悔于自己的疏忽,正在急怒间,忽听帘后传来一阵笑声,那个已经在心内被他鞭笞了无数回的老太医被人扶着走出来,一见他便眉开眼笑。
周景宵本就急恼,见这太医竟还敢笑,如何不迁怒到他身上?当下便寒声道:
“来人,把这学艺不精之人给我拖下去,褫夺一切职衔!”
老太医本是来讨赏的,听了这话,一哆嗦,腿都吓软了,忙道:
“殿下!下官冤枉啊!上月之所以未诊出王妃喜脉只因脉象太浅,实非下官玩忽职守!就是神仙来了,前次也无法断言啊!”
周景宵怒道:“还敢狡辩!没诊出就是你没诊出,如何……”话到一半,忽然浑身都僵住了,“慢着,你说……喜,喜脉?!”
“正是啊!”老太医颤颤巍巍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王妃已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且不提周景宵是如何大礼忙将地上跪着的太医搀起,又连连致歉,封了上等的红封,命人好生送回去。此时王府上下俱已得知这件天大的喜事,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又听说自家王爷闹了这桩笑话,不禁愈发欢欣。
一时周景宵忙进屋去看玉姝,夫妻间的一番柔情蜜意不消细说,众家人又忙至京中各亲友处报信,周景宵又还要给远在江南的岳父写信,给宫中递折子——种种忙乱,到了后半日,整个京城都知道摄政王妃有喜了。
秦母自是在家中喜得直念佛,令人忙至各处寺庙还愿,香油钱多添了好几倍。
喜完之后,却又有一忧。
只因周景宵幼时丧母,又无同胞兄弟,这偌大的王府中只得他夫妇二人两个正经主子,玉姝这般年轻,又是头胎,身边没个有经验的人看顾,怎能不教秦母担心?
虽说公主府和秦家都打发了积年的老嬷嬷过去,王府中也早已备好了执事妇人,还是教秦母牵挂,秦露便道:
“左右我无事,不如过去给玉姐姐作伴,也可一慰老祖宗之心。”
秦母笑道:“你小孩子家家如何懂这些?去了反倒给你姐姐添乱。”想了想,到底因过于牵挂玉姝,便命秦露去了。
你道秦露为何主动请缨?一则是见秦母牵肠挂肚,心中也着实思念玉姝,二则,却是因上次那个在王府别业与她一同躲雨的陌生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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