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宇低笑的声音传来,看来这小子在为能说服固执的自己改变主意而暗自高兴。想到这里,尹洛寒薄唇微掀起一抹会心的笑。
“嗯,我一会就到。”尹洛寒低唔着,方向盘一转,跑车转了个弯,随即驶向了他这辈子最不想去的地方。
正宇和季扬,一个是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表兄弟,一个是建立了深厚友谊的死党,这些年只有在这两个人面前,他才会卸下伤痛和仇恨,去掉冷若冰霜的面具,变得更象一个正常人。
回到豪宅的时候,正宇的身影伫立在正屋大门前的栏杆旁,见到他的出现,正宇几步跑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旁。
“洛,终于等到你了,进去吧,给外婆上柱香。一会陪舅舅一起吃晚餐,他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很寂寞。”
“我是回来祭奠祖母,不是来看那个人。”尹洛寒皱起眉,瞬间停下了脚步,眼里透出些愠怒的神色,“如果你是想让我见那个人的话,我宁可现在开车去墓地里拜祭。”
尹洛寒不肯再进客厅,正宇用力揽住他的肩膀,“洛,我们好久没聚在一起了,回国后你还没请我吃饭,给我接风呢。所以,今天你就当陪我吃顿饭还不行吗?”
尹洛寒扭过头,一时说不出话来,正宇见此情景,拉着他进了玄关处换鞋。
洗净手上了香,客厅旁的小隔间里烧着纸钱,一股股烧纸的味道飘进了客厅里。
尹洛寒双手插在裤袋里站在窗前,他嗤之以鼻地冷笑着。他从不相信这些愚蠢的做法,人死了,做这些可笑的迷信真的有用吗?
对于十一年前的丧母之痛,就如同一个烙印一样火热地烫在心上,这是个不可磨灭的印记,它时刻提醒着自己,那场凶案之后当时年幼的自己是最大的受伤者,这十一年来他日夜受到那次变故所带来的余震和痛苦的折磨。
尹良建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个依然恨自己的儿子,陷入深深的回忆里。
这些年寥寥无几的几次见面,他嘴上虽然老是在骂他臭小子,其实心里一直想要道歉,但他是父亲,又拉不下这张老脸,再加上洛寒一直拿他这个父亲当隐形人,每次见面两个人总忍不住向对方开火,这个结也就遗留下来没有解开。
他知道自己那次做错了,并且是大错特错,他不应该相信那些谣言,认为洛寒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一气之下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把他随便送给了一户普通人家抚养,并给了对方一笔钱,结果这次的鲁莽行为,导致了一场强大的风暴,也为现在种下了一枚艰涩的恶果。
那户人家的男人收到了这笔丰厚的抚养费,索性不再去工地做工,开始大肆挥霍,不仅酗酒,还爱赌博,最后把那笔钱输了个精光,男人的老婆扔下洛寒不管,悄悄带着东西连夜逃走了。
家徒四壁,输红了眼的男人把目光投到了十几岁的洛寒身上,对方让洛寒来向他这个有钱的父亲要钱供翻本。
小小年纪的洛寒无法释怀他这个做父亲的,在母亲死后就抛弃了自己,他倔强地不肯答应。那个男人就打他,逼他,他咬牙忍受,几次逃走又被对方抓了回去。
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男人就带着他四处躲藏,一边酗酒,一边继续逼打他,逼他来要钱。
最后男人对遍体鳞伤却死咬着牙不肯松口的洛寒毫无办法,就写一封勒索信投了过来,要求带巨款去赎他的儿子。
最后在警方的协助下,洛寒被救出来了,当身为父亲的他看到裹着被毯的洛寒全身都是青肿和伤痕,那双充满仇恨的双眼却始终盯着自己的时候,他全身忍不住起了一阵寒意,他知道自己从此可能真的失去这个儿子。
做为一个父亲,在洛寒失去母亲的那段脆弱的日子里,不仅没有好好安慰他,给他宽厚的肩膀依靠,反而质疑他的血缘关系,又狠心抛弃了他,这些都给当时弱小的心灵划上了一道伤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