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完确定时尔没有外伤后,调笑着开了口:“姑娘,你和路师弟的感情一定很好吧,你是没看见,刚才你晕过去的时候快把他吓哭了,现在眼还红着呢。”
时尔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何医生的话,只是淡淡的开口问道:“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何医生大概是没料到她是这番反应,顿了一下,恢复专业的态度:“挂完水就可以走,但是我建议你去看心理医生,你今天身体的一系列反应是ASD,就是急性应激障碍,你需要”
“谢谢医生,我知道了。”时尔没听他说完就打断了他。
何医生冲路子及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一同出了病房。
“她手腕上的伤是车祸造成的,你先别激动,不严重,你自己也是学医的,应当看的出来她的问题的是什么,按理说这种轻微的车祸不应该造成ASD,但是你也看见了,她有些排斥”
路子及和何医生谈话的功夫,时尔已经请护士帮她把吊针拔掉了,随后她就坐了起来,双腿悬在床边,手腕还是胀痛的厉害,她费了半天力气也没能自己穿好鞋。
门口的路子及瞧见了立马紧张万分的跑出来,半跪在她面前帮她把鞋穿好,“怎么坐起来了,你别动,我帮你穿”
时尔没说话,只是一味的沉默,脸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那双杏眼里古井无波,路子及丝毫都瞧不出她的情绪来。
帮时尔把大衣穿好后,路子及试探性的问:“时尔,我们现在去让另外一个医生瞧瞧好不好,你”
“我想回家。”时尔说。
路子及和她对视良久,最终还是舍不得逼她,说了声好。
回程是路子及开车,时尔恹恹的钻进了后座,靠在车窗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路子及通过后视镜看到她发白的嘴唇和瘦削的下颌。
从他母亲出事开始,时尔就开始迅速消瘦下去,身体单薄的过分,这个月她的情绪才稍微缓和一些,今天又突然变了回去,路子及想象不到她今天遇到了什么事情,也不敢问,生怕再刺激到她。
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一点,时睿在外地开会,姚莉枝早就睡了,路子及刚熄了火,还没来得及帮时尔开车门,她就径自走了。
路子及看着她的背影,压抑到眉心那块儿肉都跳动的厉害,他沉沉的吐出一口气,大步向时尔追了过去。
在她房门前,路子及拽住她没受伤的那只胳膊,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充满了哀求和无奈:“时尔,你告诉我你今天都发生了什么,好不好?”
时尔往后撤了撤胳膊,发觉路子及握得太紧她根本无法动弹后索性放弃了,“没什么,一个小车祸,那个医生不是跟你说了吗?”
明知道是说辞,可路子及实在没办法再逼问下去了,原因无他,时尔看起来状态太差了。
“我今晚陪你?”路子及说。
时尔举了举受伤的那只手,在昏黄的壁灯下露出一个讽刺意味十足的笑,“算了吧,今晚没办法陪你做了。”
路子及一瞬间僵在原地,似乎是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时尔,半晌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时尔看着路子及的表情,一时间分不出自己是痛快多一些,还是难过更多一些,可有一点她是确信的,她经历过的那些百转千回,路子及得受一遍。
所以她学着他曾经一遍又一遍道歉的样子,说:“对不起,我真的很累。”
路子及瘪了瘪嘴,上前拥住时尔,声音带了些微微的哽咽:“时尔,你你不能这么对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熟悉的体温和气味扑面而来,时尔几乎在一刹那间就感到了鼻酸,她强忍着才没让眼泪掉下来,“你怕什么?”
从认清自己对时尔的心意开始,路子及几乎每天都生活在甜蜜和痛苦的轮回煎熬之中,他的初心,他说错的那些话,做错过的那些事,无时无刻的不在折磨着他,提醒着他,他是如何的不安好心的试图去伤害他最在乎的那个人。
如果真的有因果
路子及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他无法也不敢去想象,他该怎么去承受那个后果。
从前他一直希望时尔真正的了解到她父亲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可现在的他一丁点都不想让她知道了,他宁愿她的世界是永远真诚而善良,他也愿意用一生去守护这种真与善。
事情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路子及万分的确定,他离不开时尔,他不能没有她。
可人活着,哪里能事事顺利呢,从来人想要的和最终得到的几乎都会背道而驰,不然这世间也不会有什么阴差阳错,或求而不得了。
路子及害怕的越多,弱点就越大,而这弱点终究会溃烂成他的致命伤,这是一个铁律。
“我最怕你像今天这样,什么都不说就判了我的死刑。”路子及紧紧拥住时尔,仍然是心有余悸,即使是像这样抱住她,他仍觉得怀中空的可怕。
时尔的耐心用尽,她轻轻挣脱路子及,说话的语气语气平极了,听不出一丝异样的情绪:“好了,我想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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