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蜜被他生拉硬拽的牵走,陶自然自己坐了一会,收拾包准备回去。
出公司门的时候陶自然脚下一个不当心踩空了台阶,不算高的鞋跟磕在台阶上,整个脚狠狠崴了一下。脚踝处马上传来沉闷的疼痛感,让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动也不敢动。
“你还好吧?”
陶自然头话很轻松,自然也就直白了。”陶自然认真的补充道。
再英俊的男人也会老,只是男人到了一定年龄,沧桑感反而会给他们加分,严子琛还没到四十,刚好是一个男人最黄金的时候,虽然看得出眼角的细纹,但仍旧还是赏心悦目。
不过真的不能再老下去了,陶自然在心里暗暗补充,她虽然是个美食美男主义者,但心底深处总沾了一点唯美主义的阴暗思想,最恨红颜白发,英雄迟暮。
恍然想到顾宸,他如果有一天也老了,满脸的白发皱纹,她也会伤心吧?不过,呵呵,那个时候她也一定老了,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的皱纹忆起曾经的岁月沧桑年少轻狂,应该也是件温暖的事吧。
有句话说的好,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爱慕你的美丽、假意和真心、只有一个人爱你朝圣者的灵魂、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其实爱一个人,就是在漫长的时光里和他一起成长,在人生最后的岁月一同凋零。
所有关于未来的遐想亦或惶恐都是虚空的揣度,会因为有他,连老去都成为附丽。
畹晚暮年,朽老在彼此的怀抱。多么浪漫。
一桌饭吃下来,严子琛的电话响了几次,听得出来都是些莺莺燕燕,最后索性关机了。
陶自然不禁笑着打哈哈,“你应该不喜欢女人粘你,偏偏粘的又很多,是吧?”
“其实,没人粘过我,如果你指的是我身边的‘女朋友’,她们多数很大方,识大体,懂得好聚好散。”严子琛认真的说着,声渺如烟。
“为什么?”陶自然脱口而出,她看得出,这个严子琛绝对不止这么简单,想攀附他的女人一定是前仆后继一波接一波的。
“如果要成为严太太,基本上,她们都很懂矜持。”他轻描淡写道,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听到这样的解释,陶自然仿佛微微有些懂了,又歪着脑袋继续问,
“那矜持应该是对的啊,外表漂亮艳丽,懂得大体又不粘人,难道还没达到严太太的标准么?”
严子琛笑笑,眼神幽远,他的目光,似乎夹杂着很多复杂情绪。
“严太太曾经有过一个,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第二十四章
两个人这顿饭吃的并不多,桌上基本算是陶自然平时吃惯的菜色,两人大部分时间都在随意的聊天。
对面的这个男人的吃饭姿势也是极优雅,细嚼慢咽的,一双骨节修长漂亮的手时不时的出现在陶自然的眼前。夹菜的动作不紧不慢的,一派从容的样子,那时候陶自然知道,原来一个人的很多的生活习惯真的是刻到骨子里的。
璀璨灯光处,严子琛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指间夹着烟,火光闪烁。
衣香鬓影,他自成风景。
餐厅人并不多,帐台后面藏了几个小姑娘,坐在那里恰巧能最好的看到严子琛的侧脸,几个女孩排排坐,盯着拿在手里的菜单假装看的很起劲。
临走的时候,人还未到跟前,大门就打开,两侧分别站着两排,身着艳红色旗袍装的高挑美女,美女们齐齐四十五度弯腰,“希望再次欢迎光临!”
一阵娇声燕语久久绕耳不去,虽夸张,但能理解。
陶自然失笑,“你早都习惯这样了吧?”
“还好。”
陶自然忽然转了转眼珠,愉快的建议道,“吃的不尽兴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严子琛看着她一脸的机灵样,“好啊。”
傍晚的车子很多,一辆棱角分明的凯迪拉克混在车流里,前面的司机安安静静的驾驶着,手带白手套,一句话都不说,透过前方车窗镜的表情几乎纹丝不动。
陶自然和严子琛坐在后座,他的右手臂支在车门边,食指和中指轻触着下巴的位置,眼睛看着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恢弘建筑物,这男人总是优雅的,他的优雅应该是一种融入骨血里的生活习惯,一举手一投足,每一个姿势仿佛都是自然而然。
“停在前面就可以了,我们自己走过去。”陶自然规规矩矩的对司机开口。
前方声音毫无波澜,“好的。”
陶自然带着严子琛走进这个越到夜晚越热闹的小吃街,麻辣粉丝、小火锅、油酥饼、羊肉串,应有尽有。仿佛连空气中都蔓延着充实的味道。
“没有来过对吧?”陶自然颇为得意。
严子琛摇头无奈的笑,“还未触到我的底限,只是你要保证,它们绝对干净。”
陶自然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摆手耸肩,“抱歉,我无法保证,”
“但我保证它们绝对好吃。”
两人进了一家小店,点了小火锅和啤酒,热气腾腾的火锅一上来,陶自然连眼睛都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兴奋,
严子琛看她的样子不免失笑,“你真的很喜欢这里。”
“是真的很好吃啊……快来尝尝……”
严子琛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坐在这些食物面前,他自小就略微洁癖,并且常年有胃病,稍不注意都会叫他事后很痛苦,所以从很多年前他的饮食就开始要专人打理。这几年工作强度减少,饮食也慢慢放松了。
但也从未放松到今天这样的境界。
不过看着对面的小女孩的确吃的一脸幸福,好似嘴里的东西是天上美味,不免的也很想尝试一下了。
入口的食物带着辛辣却痛快的味道,“的确很不错。”
陶自然得意,“我没骗你吧。”
陶自然借着酒意,胆大的发话,“我们聊聊。”
严子琛低笑答应,“好。从哪聊起?”
“不如……就从你钱包里那张照片聊起吧。”刚刚付钱的时候陶自然注意到了他钱包里的那张照片,虽然看的不清晰,但应该是一家三口。
严子琛停顿了一会儿,深深的眯上眼睛,掏出钱包,递给陶自然。
照片里有三个人,严子琛,一个极其美丽的女人,和一个孩子。
“你儿子?”
“恩,现在8岁。”
“你的太太很漂亮,真的很漂亮。”
陶自然没有说假话,虽然照片看得出有年头,甚至皱皱巴巴,看得出来是被人认真的摸过数次的,但里面的女人是难得的美丽,蓝蓝的眼睛如一波湖水,对着镜头明亮的笑着。
严子琛轻轻开口,微微叹气,眼底荡漾着怀念,还有宠爱,
“她过世了六年了,我娶她时已知道她时间不多了,拼了命的全世界找最好的医疗手段,仍是没有效果。”
陶自然看着严子琛的眼神,心底蓦地一紧。
严子琛在模模糊糊的热气中面对着面前这个小丫头,忽然特别有倾诉的欲望,
“她很像我的奶奶,严家的上一任主母。曾经我祖父在黑帮闯荡,直到成为人人敬畏的人物,我的祖母年轻时候是一个书香之家的孩子,连血都会晕。跟了我祖父之后,对着那些打上家门的人能拿着刀子往外冲。”
“她也一样,我从来不知道她小小的身体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热情,奋不顾身的喜欢着我。”
严子琛慢慢把身体靠近身后的椅背,眼神悠远,“我们严家,起码在我所见到的我祖父和我父亲,这两辈对老婆的包容好像都是没有底线的。曾经我以为我也会是,却没想到我只有短短两年的光景。”
严子琛下意识地摩挲手上的戒指,无名指上,已留下一圈明显的戒痕。
从来舍不得摘下,饶是再坚硬的贵金属,也留下了经岁月累积的划痕。
他曾以为时间是一种解药,却从不敢想,那也是一剂麻醉他的毒药。
千里的路,没有想到,只是陪了你风雪一程。
陶自然的思绪跟着飘远,心沉沉的沉入谷底,手机忽然的响了起来,吓了她一跳,
“这么晚了还在外面?”耳边是顾宸关切的声音。
“恩。”
“和李蜜?”
陶自然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看着对面的男人,觉得还是回去再告诉他吧,便支支吾吾的答应着,“恩,一会就回去了。”说完似乎心虚一样,先撂下电话。
“走吧,我送你回去。”
晚上九点多,整个城市袭来一阵薄雾,隐藏在雾中的街灯散发着柔和静谧的光,为这个夜晚平添了一份朦胧的美。
司机开车开得很稳,稳到陶自然几乎快要睡着,昏昏欲睡间车子开到了一个街道口,发现马上就要到了,她不想严子琛的车子送到小区门口,
“就在这里停吧。”
“送你到楼下吧,这么晚。”严子琛的声音客气有理,听不出情绪。
“不用了,就到这里吧,里面不好倒车。”说话间,陶自然已经解开安全带就要拉车门了。严子琛也不再说什么,应声让司机将车靠路边停下。
“手机给我。”严子琛伸手说。
陶自然递上自己的手机,只见他按了一串数字,又递回来,说,“这是我的私人手机号码,有什么事情可以打这个找我。”
“什么事情都可以?”
“当然。”
“呵呵,那杀人放火了呢?”陶自然调皮的眨眨眼。
严子琛低笑出声,缓缓点头,“也一样。”
陶自然下了车,回过头看着后座的严子琛,笑着说,“谢谢你,回去小心,再见。”
外面风大,陶自然的声音有些听不清,软软的,听在人耳里很像是糯米,软糯香甜。严子琛微笑点头。
大院里十分安静,树荫成道,路灯和月光盈盈照亮,流光飞舞。
安静的小路在昏黄的路灯照射下,越发显得静默。茂密的树木在地上投下斑驳的树影,陶自然一步一步走在上面,思绪却飘的纷乱。
“回来得可真晚。”低哑好听的声音陡然划开静谧地空气。
陶自然心脏瞬间停顿了一下,她豁然抬头,发现倚在门边的顾宸。他高大的身型落在阴影里,一股淡淡的烟味弥散在空气中。
陶自然刚刚混乱的头脑马上清醒,她呆呆地收住脚步,她没想到顾宸竟然会跑到门口来。
她有些紧张的咬着嘴唇,一步一步走到顾宸身边,站在阴影里的顾宸浑身散发着森然的气息,面容冷峻,一瞬间他全然陌生的样子竟让她好生恍惚。
他此时望着她的眼神太过冰冷,那样冰冷的眼神下却能隐约感受到他迸发的怒意,那样冰与火交融的矛盾,竟让她不敢近前,脚步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让陶自然有股拔腿而逃的冲动。
顾宸定定地看着她,问道,“李蜜?”
陶自然一愣,她有些尴尬的偏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说来话长,我们先回去,我回去再和你解释行么?”
看顾宸紧抿着唇不说话,一动不动的盯着她。陶自然迈步子准备上楼,这时候左手臂突然被人一把攫住,用力一扯,还来不及惊呼,便被顾宸狠狠扯入怀中。
顾宸健实有力的右臂瞬间缠上她纤细的腰肢,狠力握住,将她牢牢地钉在怀中,左手掌拖住她的后脑勺,蓦地将她的脸掰转过来面向自己,头便急掠而下,瞬间便攫住她的唇。
他的吻全然失了平日里的风度,来得迅猛而激烈,从被他扯入怀中到吻上她的唇,仿佛只是瞬间发生的事,混沌的脑子还没回过神来。他甚至轻咬着她的唇,似乎随时都要下重口咬出血来。
陶自然只是死死抿着唇,不让他深入进来,却似乎惹恼了他,让他更加肆意的掠夺。她左右躲避着,试图避开他的唇,冷不丁被他的手卡了下巴,剧痛之下她的防线轰然崩溃,让他乘机攻城掠地。
陶自然伸了手来推他,于是他松了她的下巴转而去捉了她的手。他将她紧紧地固定在墙上,吻却突渐渐轻柔了起来,仿佛在享受,又仿佛在心疼。他原本死死禁锢她的手也松了下来,而是将她搂在了怀里,小心翼翼却又坚强有力,
“他是谁?”
顾宸望向她,哑声开口,双臂依然紧紧地将她禁锢在怀中,手指不知不觉轻轻地抚上她被咬破的唇上,轻柔地摩挲着。
“告诉我,他是谁?”顾宸低下头,黑眸紧锁着她,在她唇边一字一顿缓缓开口。
很久之后得不到答复。
顾宸眯起眼睛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拂袖离去。
第二十五章
顾宸头也没回的开门直接进了卧室,“咔”的一声锁上了门。
地上铺的木地板折射着幽暗的光,陶自然是脱了鞋直接进来的,此时光着脚踩上去,微微有些冰凉。
陶自然坐在落地窗旁边的沙发上,夜风习习,吹乱了她的头发,心里却很平静。
身后突然传来响动,门锁咔嗒一声,开了。
她只来得及回过头,顾宸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居高临下目光清湛,迫得她忽然觉得窒息。
她仰面看他,脑中不知怎么地,倏然就想到那个石板镇的夜晚,那个令她生气的吻和令她无助的人。
客厅的道。
无法纾解的勃·发令他疼痛不堪,满头大汗。耐下性子,吮吻着她的脖颈,耳垂,喃喃地安慰。
她不可抑止的嘤嘤哭泣,本能的退缩,无助地推着他,泪珠渗出,凄凄惨惨的挂在眼角。
轻微的抽动都引来了她的呜咽,她可怜兮兮地哀求,“疼,你出去。”他无奈地强忍着欲望,低头舔吻着她滚烫的耳朵,诱哄着她放松、变柔,心疼地吻着她的额头,濡湿的眼睫,紧抿的樱唇。
她的呜咽渐渐轻微,疼痛一点一滴的消退,心中不知名的一处空虚而无望,无力地渴求着他的触碰。她慢慢做好了准备,身体在他温柔的轻抚下、密密的热吻中,已象含苞的花朵缓缓绽放,接纳他的强硬。
灵魂仿佛在失重的空间漂浮,阵阵热浪风起云涌将她吞没。他的每一次到达,都将她送至更深沉的快乐,纷乱的线条和混杂的图形纵横交错,堆满了眼前的世界,拥挤不堪,仿佛随时都会爆裂。
她绷紧脚尖,拼命压抑自己就要冲口而出的尖叫,低低落落、断断续续的嘤咛声还是从齿缝中挤了出来,一一被他吻去。
她微微颤抖着睁开眼,眼神混乱而迷惑。他深邃的眼眸直直逼视着她,似要刻进她的灵魂深处,柔情似水地低喃,“是我……”
她听到他的声音,听到他说,是我。她心满意足地闭上眼,放心地偎依着他,听任他的带领。任凭喜悦侵占,铺天盖地的将她袭卷。
月光柔柔地为他们盖上一层薄薄的轻纱,缠绕因此变得更加妖娆。
晨曦染白了窗帘,身边的男人呼吸均匀,他的眼睫毛很长,长到闭眼时会有淡淡地投影轻浅的印在脸上。李蜜过去就总是在她面前表扬,说顾宸五官深邃,眼睛一眯的时候最性感。可惜她没见过顾宸睡着的样子,否则她一定不会说他眯眼是最性感了。
原来恋爱真的不是谈的,是坠入的。有一天,在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头朝下坠下去。
“熟睡”中的顾宸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缓缓地说,“好看么?”
陶自然被人当场抓包,有些尴尬,一回神嘴硬道,“不怎么好看。”
顾宸慢慢起身,露出肩膀,一处明显的咬痕,他嘟囔了一句,“你咬得我好疼。”
肩膀处还渗着血丝,仿佛在宣布她昨晚的恶行。陶自然全身都红了,害羞地拉起被子盖过头顶,许久之后才闷闷地说,“对不起。”还不都怪他先弄疼她,她一时没忍住就咬了他的肩膀。
“还疼吗?”他问,拉起她来到怀中,下巴摩挲着她的发,声音有一点沙哑。
她窘迫,将发烫的脸埋在他胸前,用迷迷糊糊的声音抱怨,“现在问也晚了。”
他失笑,胸膛颤抖。
昨晚她给的心甘情愿,并且真心觉得幸福。
多年以前,我遇见你,彼此都是少年意气,天真面庞,爽朗性情。你路过我的野蛮与惊慌,做作与荒唐。现在,这些于我早已不是一段简单的情感。
江南已是好风景,落花时节再逢君。回看此人,恍若隔世。
生活,不如意十之八九我不是不明白,人生苦短,我也不是不知道。谁又能一辈子顺风顺水,毫无忧患?只不过,我是真的相信了美好,我希望在繁复中寻觅到简单。祈愿我们都能过得更好。
山河岁月,能留下的太少太少。正因为如此,让爱与来日岁月一同成长,便成了我唯一的信仰。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