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片场寂静地宛如坟墓。
“梁影帝!”刘导惊慌失措地撩开帐子追了进来,陈老板顿时像见到救星一样,可这时候谁还顾得上别人?刘导掏出口袋里的手绢摁了摁额头的汗,也没了平常在片场颐指气使的样子,只气急败坏地招呼身后的助理们:“愣着干什么?都傻了吗?这些乱七八糟的布,都给我撩开!”三四个助理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把垂下来的层层淡金色纱帐束起,梁季泽的视线落在正往角落里躲的乔桥身上,他停顿片刻后松开了钳制着陈老板的手,干净利落地脱下身上的礼服外套扔了过去。
男人大概是刚从某个上流酒会中赶过来,衣服上还残留着一丝葡萄酒的醇香,与原本的淡烟草味道绞缠在一起,意外地糅合出了些与他本人不太相符的沉静气息。乔桥也跟周围人一样被梁季泽的动作弄得一怔,反应过来后才忙不迭地裹在了身上,免得被其他人看光。
陈老板捂着手腕在旁边‘诶哟诶哟’地叫,刘导额头的汗冒得更厉害了,前前后后一圈人都被这个场面镇得一口大气也不敢出,反而是梁季泽最气定神闲,他甚至从口袋里抽出一方丝帕擦起了右手,从指尖到指缝,仔仔细细地,好像是碰过陈老板的那只手上残留了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
“这、这个……”刘导硬着头皮干咳了一声,“是阮轻要换人的,我想着也没什么大碍,活人到底比假人会演戏嘛。”梁季泽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当然,这个主要还是我考虑不周!”他一触到梁季泽的眼神,马上识时务地话锋一转,“这是你交代过的事,我怎么也该事先告诉你一声,这样吧,这事记在我头上,下次有好本子,我一定给这个……这个小姑娘留个角色。”刘导在这行里也浸润了十来年,眼力还是有的,梁季泽面上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他这个身份地位的人肯为了一个小十八线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本身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他猜这个叫乔桥的多半是梁季泽新看上‘宠物’,人家正玩得有意思,你当面给她穿小鞋,这不往枪口上撞吗?刘导心里忍不住把阮轻里里外外骂了个遍,阮轻对梁季泽什么心思全娱乐圈谁不知道,她恨不得变成个口香糖粘在梁季泽的鞋底上,会不知道梁季泽有了新欢?这摆明了是借自己的手整治人呢。
本来他就是看在阮轻这两年人气有所回升才卖她这个面子,没想到竟然被暗地里摆了一道,这口气实在堵得刘导胸闷。
“哦对,我这就去找人把他赶出去!”刘导愤愤不平地看了眼被人扶到外面去的陈老板,压低声音道,“这个暴发户,仗着有几个臭钱就对剧组指手画脚的,我也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言辞间跟刚才敷衍乔桥的态度已经截然不同,变脸变得飞快。乔桥人就在旁边坐着,瞎话毫无芥蒂地张嘴就来,把看人下菜这门功夫修炼到家了。
梁季泽的视线落在已经神游天外的乔桥身上,少女裸露在外的皮肤因为寒冷立起了一层细小的绒毛,膝盖和手肘都被粗糙的纱帐擦得通红,让人忍不住想在上面咬一口。
梁季泽忽然不想追究这个事了,因为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梁季泽慢条斯理地把擦完手的丝帕叠好收起来,在刘导忐忑的等待中终于开了口:“不用动他,你先出去吧。”刘导一时怀疑自己幻听了。
“还有事?”梁季泽挑起眉毛,眼底略过一丝不耐烦。
“没事没事!”刘导赶紧退出帐子,跑得比兔子还快,“你们聊!”厚重的帐子重新落下来,层层叠叠隔绝了外界探究的视线。封闭的空间一旦形成,乔桥警醒般回过神来,她紧了紧身上的礼服外套,谨慎地往后挪了挪,直到退无可退地挪到了最角落。
“躲什么?”梁季泽缓步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张俊美到让无数女人心醉的脸上有隐隐的笑意,“我看起来很可怕?”乔桥想也不想地点头,反应过来后又飞快地摇头。
“呵。”梁季泽蹲下身,左手抚上乔桥的脸颊,食指上冰凉的银戒甚至激得她打了个寒噤,他压低声音,“心口不一的小家伙……”乔桥最怕跟梁季泽单独待在一块,这个男人眼里压根就没有伦理道德这几个字,完全的随性而为,偏偏控制欲又强,就算乔桥现在浑身汗毛都被摸得立起来了,她也不敢直接甩开对方的手,只能讨好地露个笑脸:“我一会儿还有事,既然不拍了我就收拾收拾回公司了。”“不拍了?”梁季泽惊讶道,“对这段戏不满意?”“不是……”乔桥茫然地看了眼帐外,“那刚才……”“哦,你说他啊。”男人恶劣地一笑,“陈老板还要过来继续拍的,我想了想,有个人跟你搭戏也好,容易进入状态。”乔桥瞪圆了眼睛。
“你以为呢?”梁季泽的手顺着乔桥的颈部向下滑,在锁骨附近缓慢地打着转,搔刮着那块细嫩的皮肤,“我只是来看看你而已……现在看完了,我也可以走了,叫陈老板进来吧。”他说完抽回手,果然站起来一副要走的样子,乔桥电光火石之间衡量了一下陈老板和梁季泽的身材,以少有的敏捷果断扑过去抱住了男人的小腿,甚至都忘了自己一分钟前还恨不得缩在角落里离这人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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