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落在真皮座椅上。
落在地板上。
落在收拾得干净的书桌上。
落在女人手里的手机屏幕上。
+0A8……
是一个陌生的国家的号码。
陌生的号码很多,一些是打错的,一些是推销。还有一些,是陌生人。碧荷拿着手机,低头看啊看。
她现在不想接陌生的电话。
电话挂了。
她吐了一口气,又放下了手机。然后电话又想了起来,还是那个陌生的号码+0A8………
“喂。”
碧荷一身家的深灰连衣裙,站在纽约市中心直入冲天的高级公寓的顶层书房里,接起了这个陌生的电话,声音平静又沉重。
就像是苍老了很多岁。
那边顿了一秒。
“碧荷?”那边有人低笑的声音穿来。
音调那么的熟悉,就像是弦,拨动了她的音调。
全身毛发一下子立了起来,心脏在一瞬间涌向了心脏,碧荷觉得它们似乎下一秒就要跳出了胸腔。
眼泪似乎有了自己的想法,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碧荷呆呆的站在原地,咬住了牙,没有回答。
也不敢回答。
这个声音那么的熟悉,就像是一个梦——她小心翼翼,不想打碎它。
“碧荷?”那边却又说话,声波那么的熟悉,带着笑,“梁碧荷?你干嘛不说话?你是不是傻了?不说话我就挂了啊!”
女人死咬住了牙,泪如雨下。
“你是哪位?”鼻腔已经堵住,泪水滑过了嘴唇,她全身发着抖,却努力放平了声音。
她要说话。
“梁碧荷!”那边似乎吸了一口气,又似乎在咬起了牙冷笑,“这才几天?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是吧?你这个没良心的——”
是骗子。
现在骗子太多了。
搜救队还在搜索,却已经放松了强度。她从来没有想过放弃,却也为此已经支付了两百多万美金。律师说,过几个月,她就可以去申请公告他的死亡了。
她种花米国都待过。她底层顶层都见过。她见过听过各种奇妙的事。她知道有一种骗局——骗子会制作模仿人的声音,惟妙惟肖。甚至这些骗子还会制作出栩栩如生的视频,就像是真的那个人在和她聊天一样。
很多人上当受骗,可是她不会。
站在高级公寓的顶层,女人靠在了书桌上,泪流满面。她拿着手机,全身发着抖,“你是骗子——”
别以为她不知道。
“梁碧荷你屁股痒了是不是!”那边已经咬着牙,“老子才失踪几天,你就想着不认亲夫——,”
“想独吞家产是吧?”
那边哼了一声,自己都觉得很好笑似的笑了起来,“梁碧荷你有这个本事,我倒是要刮目相看了。”
女人泪流满面。
她抹了泪,手臂控制不住的发着抖。
“你在哪里?”她说。
这是属于骗子的骗局——她不会信的。
“国。Takgset,”那边说话,加快了语速,“对了你赶紧收拾我的护照,还有钱,安排飞机过来——算了,”
那边说,“我待会自己找Byn,他来安排。你把我的护照找给他。让他来接我。”
顿一顿,那边又笑,“我都失踪了23天了,byn还没跑吧?那边有没有人找你麻烦?”
碧荷靠在书桌上,没有回答。
他为什么会在哪边。
他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还知道byn。
他联系爸爸了吗?知道爸爸组建了律师团了吗——
他还活着。
视线已经模糊。热流在顺着脸颊流淌,碧荷咬着牙,呼吸沉重。
“你的护照在哪里?”她的声音发着抖。
如果他能说出来位置,她就——她就考虑相信他。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他的护照在哪里。
“在我卧室的床头柜后面的那个密码箱里,”那边声音传来,毫不犹豫,“密码你记下——3X7D6N”
他说,“梁碧荷我不和你说了,这边这个家伙穷的很,跨国电话也没钱——”
电话挂了。
碧荷呆呆的站在屋里。
阳光落在真皮座椅上。
落在地板上。yǔsHǔǔǔkčΜ(ysk)
落在收拾得干净的书桌上。
她不知道站了多久,又疯了一下的拿起了手机。刚刚有个陌生的电话——
屏幕亮了,她松了一口气,那个来电号码还在,没有消失。
不是梦。
电话又响起。
Byn。
她的泪流了下来。
“太太,”她接了起来,那边是Byn的声音,“我马上要去趟国。我刚刚接到一个电话,疑似——”
“我也要去。”她听见自己说。眼泪又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他好像活着,又好像已经死了。
刚刚好像有人想骗她。
他现在只是薛定谔的活着。
她要去观测——观测引起量子态的塌缩。
可是她要去。
电话挂了。
很快又响起。
是爸爸。
“碧荷。”
那边说着话,声音沉稳,又带着隐隐的急迫,“我刚刚接到一个电话——我和你妈妈,会马上去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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