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鸾光着脚踝下了床,见外头天色大亮,走得几步至门前,信手便去推。
谁知门外暖风骤然袭面,乾坤朗朗送她了满身桃花缤纷。
明鸾摘下鼻尖上的花瓣,看了一眼:“啊………………啊…………阿嚏!”
便看见门后余简手捧华冠衣袍进得门来,听得声音连忙将披风一抖,把她遮头拢脸地围了起来:“女帝陛下怎
么站在风口。”
“是暖风,开春了。”明鸾站着,也不过他胸口般高,正好看见余简竖领上别的一枚银制的信鸽族徽。她本想
问辰九去哪儿了,仔细忖度又觉太过薄情了些,便嗯嗯啊啊了一会儿,没说出个所以然。
“九殿下与大将军去城外玄甲营了。”余简抱着被披风兜住的明鸾回了暖阁里,“北出在即,今日需要征北、
编队,还得祭酒、酬天。”
明鸾一手扶着床榻雕花的象牙柱,垂头看余简给她穿鞋,颔首:“明日就走?现在都在军营吗?”
余简声音并无变化,只是淡淡的:“首辅大人已将过去了。新编玄甲军增人一千余,添的粮草也是岚君殿下出
面找补。此时算来,应四人都在。”
明鸾心想,擎苍与岚君想必是过去得意的吧。她撇撇嘴,趴在象牙柱上,有些失落:“玄甲军一走,帝都要空
一半儿呢。”
余简柔和道:“玄甲军不走,山河便要少一半。”
明鸾抬头看眼外面粉色的晴空,忽然心怀舒展:“嗯。”
余简抬手,将一顶沉重的百珠花冠仔细放在她的发端。
明鸾头上一沉:“怎么要上大妆?”
“女帝陛下不送吗?”
“啊……”明鸾扶了扶头上花冠,“送。”
君王的仪仗自御庭正门而出,侍女九十人,侍官一百八。车轱是朱红大漆,帷幔是织金绣羽。銮铃响声清脆,
自朱雀道过,万人空巷前来观瞻女帝传说中的美貌。
明鸾探出一截皓腕儿,撩开半截帘子,只歪头看了一眼。
夹道乌泱泱全是人,纶巾的书院少年郎三五成群,手上执着白色折扇,赋诗吟诵罕见的热闹。姑娘小姐们垫着
脚尖朝里头看,见明鸾露出的手腕上一截红色的袖袂,便笑着叫起来:“着红!”于是,便有绸缎织坊的商贾们一
拥而上,叫喝着帝都新到的红绸布料。沿街卖花的少年撕碎手上的桃花,迎风抛洒,随着仪仗队伍飘了一路。高台
楼阁上吃酒的行者歪歪抱剑,斗笠下露出微醺的眉眼。
有西溟舞姬金镯碰撞的清脆声,有食肆幌幡飘动的布响。诗歌伴着民谣,盈满了整个帝都。
是个充满希望的好国家。
明鸾放下帘子,微微立正了脊梁。
到玄甲军营需要出城,大抵是一个时辰。车马行得缓慢,庄重华丽翠葆徐徐经过街道。
先入郊营,便霎时安静下来。
数万玄甲铁军整齐划一,一路单膝叩迎。直抵营帐,便有八位副将手捧兽皮连裁的长毯,自銮驾之下一路铺到
城墙。
余简唱了礼,躬身在帘外探出手。
明鸾矜贵地搭出右手来,便有两位贴身侍女上前左右撩开帷幔珠帘。
她一袭刺眼的红衣金冠徐徐而出,缀满珠玑宝石的朱履踏入柔软的兽皮地毯里。
女帝在春风桃花中站直身体,高傲的下颌轻轻扬起,媚视之中睥睨着整个玄甲军营。
万人振臂而呼:“诸神庇佑女帝!”
明鸾定睛一看,夹道两册,岚君、擎苍在左;重渊、辰九在右。心道,哟这么快就站上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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