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仙仙本不予理会,风月地本就是龙蛇混杂,有吵闹声很正常。可谁知随即响起的一道男声犹如一记炸雷,在她耳中炸开。
顷刻间,叶仙仙脸上所有的情欲之色登时凝住了。
天杀的,他怎么来了?
若是叫他看到她此时的情景,叶仙仙都能想象到后果。
提留起来打屁股都是轻的,严重可能会被抓回去关起来,虽然她有办法逃出去,可问题是丢人啊!
她其实也不是欲如虎狼,只是任性到随性而为,视礼教为无物,男人玩小倌,狎妓,双飞、三飞、四飞的,他们能耍的,女人为什么不能耍。说到底,都是劣根性在作祟。
但内心深处,叶仙仙却是不愿把自己这般不堪的一面叫他看到。
贺期清有颗七窍玲珑心,马上就察觉到身下女子的异常。然后当他听到厢房外传入的对话声,脸色猛然一白。
叶仙仙目光微闪,迅速起身收整衣物,心跳过快的她嘴唇翕张却发不出声音来,但眼下情形容不得分秒耽搁,捋顺了舌头,附在贺期清耳边低语几句。
“贺家余孽确实在我们馆里,不是说打入贱籍便罢吗?怎又要捉人了?”
“我等也是奉命行事。”
“花了好些银子才弄进馆里的,你们把人带走,可有补偿!”
“黑龙卫办差,啰嗦个什么劲,要钱不要命啦?”
“唉,姓贺的在服侍客人,总不好叫我们砸了生意吧,官爷可否稍等片刻?”
“都督,要砸门吗?”
在楼苍之沉吟间,一股淡淡的烟气钻入几人鼻间,顷刻间,烟气就已转浓,呛人咽喉。竟是挨着他们所站的厢房的冒起了滚滚浓烟。火舌像是吃了馆里的助兴药,爬窜上房梁,烧的噼里啪啦响。
整个浓情馆乱作一团。
“哎呦,着火了,天杀的,谁放的火。不好,卖身契……”龟公急的眼珠子都凸出来了,“救火呐,来人救火呐!几位官爷,恕小人不便再招待,姓贺的就在旁边那间房,你们自便。”
至于会不会影响到客人的兴致,龟公哪里还能顾及。
若是那些卖身契烧了,别说客人,浓情馆都要关门大吉喽。
眼光放的更长远些,让这几位煞星顺利办了差,以后遇上事,也会对他们浓情馆优待一两分。
楼苍之吩咐布玉砸门。
布玉做好会被辣眼睛的准备,提脚踹门。
进黑龙卫的,多少有点功夫在身,可这道门,布玉连踹两脚,也就是晃动了几下,连个门缝都没有开。
“玉哥儿中午没吃饭吧。”同来的黑龙卫成员取笑道。拿脚去踢,得到的结果一样,顿时汕汕,笑僵在脸上。
“有猫腻。”
楼苍之:“破窗。”
临近浓情馆的一条人迹罕至的暗巷里。
一行人行色紧张的四处张望。
叶仙仙跃上一堵墙。开了侧边的门,让十个少年进到这处宅院里。从这边的方向还能看到浓情馆上空滚起的浓烟。幸而浓情馆被两条街隔开,独立而建,依着一座土坡似的矮山,不会波及周围。
不是她心狠,毁人钱财产业,但这是她短时间内想到的唯一引开注意力的办法,还能顺势烧掉小倌们的卖身契,至于最终是去是留,全凭他们自己了。
这座宅子是上次挑选房屋时,来看过却没挑中,里面没住人。叶仙仙才挑中这里作为少年们的临时安置点。
“姑娘恩情如同再造。我无以为报,唯有为姑娘做牛做马,聊表谢恩。”贺期清腰弓下去,深深的,几乎躬成了直角。
活命之恩,就算用男色去填,也远填不够。
回想起去岁那一场令人绝望的祸端。无一人伸手帮扶,人情冷暖经历的透彻,可当他被卖身到风月场,碰到的头一个客人,却愿意为了他,仗义出手。
虽然她滥情,风流,惊世骇俗,可这些与她的良善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江湖侠女,不拘小节,随心随性。谁又敢诟病什么?
看一个人顺眼,总会给她打上各种滤镜。
祁鱼,楚梨,二蛋等九个少年,也学着贺期清那般,躬下腰道谢。
“咳咳。”叶仙仙轻咳一声,抬手让他们起来。“救你们,不为其他。就当我是一时善心无处宣泄好了。”
“如今你们的卖身契烧掉了,都是自由身,这里的银子你们拿去分了,一人五十两,今后怎么生活,你们自己安排。”
叶仙仙提过一个沉甸甸的包袱打开,里面一包裹的银子。一人五十两的分完,她也没说相忘于江湖或后会无期,转身便要走。
和少年们的交集本来就是萍水相逢,做到这一步,早已超出了她的善良范围。连她自己都意外。
“敢问姑娘芳名。待我安顿下来,为姑娘立个长生碑。”
可是院中哪还有少女的芳踪,只有墙头一株无人打理的杂草在微微摇曳。
贺期清双膝跪地,头伏地,重重的朝叶仙仙离开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
几个掠影之间,叶仙仙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洗去脸上可以涂抹的伪装,对着铜镜一脸的痛心疾首。
亏大发了,亏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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