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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的晚上没有月光。
卧室的灯已经关了,只有外面路灯的光撒入。连月躺在床上,听着旁边的呼吸——她知道他还醒着。
不知道怎么地,今晚连月觉得睡不着,就连他好像也失了眠。
“有时候我都在想,”过了一会儿,连月躺在床上听他低声说话,“我怎么就遇到这些人——”
“谁?”连月低声问。
外面又传来几声难听的嘎嘎声,旁边的人没有回答。
“连月你说,”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会不会有些人羡慕我?”
“羡慕你的人可多了,”连月想了想低声说,“应该十之吧?”
旁边躺着的人笑了一声,他似乎是扭头看她,提起了一点兴趣,“他们羡慕我什么?富有?”
“是吧。”连月叹气,“钱不能解决所有事——但是钱可以解决大部分的事了。”
男人没有说话了。
然后过了很久,他轻笑了一声,“也许。”
“所以我们这样的人,”他又低声轻笑,“遇到的事,那就是花钱也解决不了的事了。”
“是的。”连月想了想,表示赞同。不过她想了想,有补充,“其实这些羡慕你的人,他们这辈子,也不可能遇到你现在遇到的这些事了。”
“是。”被窝里男人点点头表示同意,又轻轻抓着她的手,“所以这么一想,我们其实也很孤独。”
“孤独啊,谁不孤独呢?”女人轻声回答,回握住他的手,“人总是孤独的。”
“也是。”男人笑了笑。
“是哪首歌里面唱的?越强大,越孤独。”他又说,“爸爸几十年来一个人扛起天意——风风雨雨都过来了。就算是,”他顿了顿,“喻家的那位。恐怕是更孤独——高处不胜寒,越往上,风雪如刀越逼人。”⒫①8ńё(18ne)
旁边的女人没有回答了。
“其实我也习惯了。”他又叹气。
“怎么了?”女人又扭头看他。
路灯的光芒透过窗帘已经变得微弱,只能粗粗勾勒出他好看的侧面轮廓。
她看着他的脸。
这么多感慨。
今晚——有人来过。
她没下去。
是桌上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男人笑了一声,握着她的手没有回答。
“有时候我在想,人人都想往上走,可是走到顶端是什么呢?”连月看着他的脸,听他说话,“是极致的控制和权力。政治是一种权力,资本也是一种权力。钱越来越多的时候,理论上我们可以买下一切。”
“有时候我又挺理解老二老三的,”他又说,“他们生活无趣。生来就已经在终点。再往上——再往上,那也没有什么了,只能成仙了。”
“嗯。”
连月发出了一声鼻音,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她又低声问,“那你呢?你有时候也有这种感觉?”
“我嘛,”他似乎自嘲的笑了一声,声音顿了顿,低声道,“我还早。到不了这一步。”
“还早吗?”她轻声问。
他笑了一声,不说话了。
翻了一个身,他似乎想搂住她。腿刚想搭到她的小腹,又想起了什么,强行往下挪了一段,落到了她的腿上。
他的呼吸在耳边。
“连月,有你很好,”他低声说,“我忘不了那回你帮我打季瑶——其实她也没什么错。如果有错,就错在她太蠢太没用,守不住东西。是我要抢她的父亲,抢她的嫡子位置,抢她的家业——”
女人握紧了他的手,她抬头看他,他顿了顿,又补充,“如果爸爸只有她一个,那当然算是她的。不过有我,那自然都是我的。”
连月笑了笑,低声说,“本来就是你的,你是儿子么,爸也最爱你,他本来就想把一切都给你。”
“连月我就喜欢你这样,”他笑了起来,又侧头看她,“你总会站我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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