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善看向欧力的脸,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难看且难堪地微笑,说:“我没事,不用送我,你也要回去办
公,耽误你上班的时间很对不起,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不然我一辈子都会被风蒙在鼓里。”
欧力觉得自己往后再见到黄小善的可能性估计很小,不免多说了一句:“黄小姐,本来以我的立场是不应该擅
自跟你透露这些刑警内部的事情,但展风是我的好友兼曾经的上司,我希望他能尽快从降职监控中脱身,回到本应
该属于他的位置,只要别让总部得知他又跟苏拉身边的人有所接触……黄小姐,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黄小善低头抿紧嘴唇,深呼吸后内疚地说:“我明白,对不起。”她之前要跟自己男人的父母道歉、手下道
歉,现在还要跟自己男人的同事道歉。
欧力实在难以想象一个20岁不到的小姑娘能同时让苏拉那样的军火头目和展风这样的优秀警官坠入情网,且根
据展风之前录的口供,她还不止和这两个男人纠缠不清。
他更觉得这种多方犯罪势力纠葛、错综复杂的国际大案子却要一个一知半解的小姑娘跟自己道歉,听来实在滑
稽。
他为了展风在警界的前途才与她有了这番交谈,却显得自己欺负了人家一样,不免有些尴尬,“那好,我执勤
去了,你回去的路上小心。”
“嗯,谢谢你。”黄小善诚恳地朝他一鞠躬。
欧力一个大男人受一个小姑娘这么大的礼,而且还是苏拉的女人,顿觉大窘,要不是开会的时候在T上见过她
的照片,真以为自己遇错人了。
苏拉为人虽然穷凶极恶,找的女人倒很纯良。
怎么办,好像真欺负了人家小姑娘。
欧力走后,黄小善又在咖啡馆摆在门口的桌位上坐下来,双手紧握成拳,消化从欧力处得知的关于展风的种种
事情。
这一坐就是个把钟头,等她再站起来,只觉得头重脚轻,满脸都是初醒时的那种迷蒙和茫然。
从她身前来来去去走过的都是外国人,陌生的面孔,陌生的街道,一股心酸涌上心头。
就按风说的,回香港吧,以后都别来找他了。
黄小善坐巴士返回住处,着手整理行李,叠衣服时还是忍不住哭了,自责、自厌到了极点。
她的风是全世界最好的警察,凭什么遭这种无妄之灾,都怪她,都怪她。
柴泽收购酒店的工作告一段落,让秘书留下来参加庆祝酒会,自己迫不及待地飞回里昂抱他的美人,和她玩可
比酒会有意思多了。
等他兴匆匆赶回来,却见黄小善托腮闷闷不乐地凭窗远眺,且不像有把窗外风景看进眼里的样子,来时带的行
李也收拾妥当堆放在一旁,他收敛弯起的嘴角,直觉她的反常和展风有关。
走上前勾起她的下巴,看清她脸上不但有干涸的泪痕,还有掩不住的愁绪和疲惫,柴泽脸色猛得一沉,高声
问:“小黄,早上我去巴黎的时候你还好好的,下午回来怎么就惨成这样,你是不是去找展风了?”
黄小善点点头又摇摇头,抱住他的腰依偎在他怀中,“阿泽,我来法国就是为了见风一面,现在人也见着了,
知道他一切安好,当初他不辞而别的遗憾也填补了,再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我们明天就回香港吧。这里虽好我
却住不习惯,一出门,街上全是金发碧眼的老外,我还是习惯在香港拥挤的街头溜达。都外出一周时间了,他们一
定很惦记我,我也惦记他们,我们回香港吧。”
“正好我巴黎的公事也忙完了,就按你说的,我们明早就启程回港。”柴泽体贴的不追问她因何态度大变,万
事都依她。
黄小善从他怀中抬头仰视他,“我应该陪你去巴黎玩的,可我怕现在的心情会扫你的兴,这笔帐先欠着,我一
定还给你。”
“你欠了那么多男人,现在又欠上我,怕是还一辈子也还不清了。”他刻意说些轻松的话。
黄小善缩回他怀里,收紧抱他的手臂,幽幽说:“是啊,我欠了那么多男人,我就是个害人精。”
晚上,他们安静吃饭。
黄小善心不在焉,一块牛排切半天切不利索,柴泽索性把自己盘子里的牛排切好与她交换,并威胁说:“你不
好好吃在里昂的最后一餐,明天我们就不回香港。”
这话似乎没起到震慑的效果,她的情绪依然十分低落,没胃口吃饭,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愿,估计现在脑子里
都是展风的脸。
柴泽就奇怪了,展风到底是怎么把一个能屈能伸、笑口常开的女人在一天之内打击成这样的,死老公的反应也
不过如此了吧。
回香港,赶紧回香港,这个破地方没把人变精神,倒把人变得死气沉沉,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就跳到他身上跟他
打架啊,保证让她两只手。
这时黄小善的手机响了,她取出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接听后响起展风深沉的嗓音:“小善……”
她一惊,马上挂断电话。
风不能打电话给她,不能让警察窝的人知道他现在还跟集团首领的女人有联系。
柴泽走到她座位边,臀靠着桌沿,问:“谁打来的电话?”
不等黄小善作答,手机又响了,她毫不犹豫拒接了,心里很难受。
这次手机收到一条短信,她点开:接电话。
没几秒手机又响了,她唯唯诺诺的不敢接,柴泽果断说:“接吧,不然他还要一直打。”
黄小善听了他的话,按下接听键,轻轻喂了一声。
“欧力跟我说了白天在大楼外见到你以及之后约你出去的事,我现在去你那边接你出来,有些事我想跟你当面
聊一聊。”
“你可以见我吗?会不会又害你……”
“害什么!你不要听欧力胡说八道,我的事全是因为我自己违反组织规定造成的,而且你觉得你有能耐影响我
们刑警内部的决定吗!”
黄小善内疚地低下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总在不知不觉间成为加害人,这比她真的心肠歹毒还让人无力。
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个良民,只是有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罢了。
可总有人跳出来戳着她的脊梁骨骂她是个害人精:连青梅、席婆娘骂她抢她们男人,倪阿姨骂她高攀她的儿
子,Gey骂她是他们首领的绊脚石,现在连风的同事都找上门委婉地请她别再和风有瓜葛,否则就是在害他,就
会毁了他的前途。
要是她看的哪本小说里有这样的女主,她肯定会呸一声,骂她贱人就是矫情,然后立刻弃文。
女主自己都放弃治疗了,这本小说终于可以不用写了。
看看天已经黑了,原来是作者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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