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浓绕开脚底的水坑,仰起头,天空被水洗过的模样,空气中都是干净的气味。
杂货铺的柜台前,懒散坐着个人,银色头发翘起一撮,一圈圈烟,缭绕着,那人就像静静等待灰飞烟灭般。
路浓拔掉他嘴里的烟,扔到垃圾桶内,“咸鱼仔,说了不抽。”
姜闲看向他,眼神混混沌沌的,尔后,聚起来,盯着他的指尖,笑了:“趁有时间,还想爽两口。”
路浓揉揉他的脑袋,“未来总是有更爽的事发生。”
手被拍开,姜闲盘腿坐在竹椅子上,咧着嘴:“你变得,太他妈的恶心。”看向他湿漉漉的肩头,“她怎样?”掏
出柜子里的薄荷糖,扔给他。
他接过,剥开,塞入嘴里,凉嗖嗖的,不由眯起眼,“病着还在骂你混蛋,估计你得哭着跪着她才会原谅你吧?”
“不骂你?”姜闲咬碎糖,挑眉问。
路浓不解地看向他,反应过来,凑近,胳膊架着他的脖子,“你多说什么鬼玩意?”
“很多啊……”姜闲不怀好意地说,“多得足够她不再喜欢你。”他看向路浓,试图从他脸上看到恼怒,然而也没
有的。他心平气和地骂他辣鸡,靠着柜子,看向外面的夜色。他们就沉默地咬碎一粒又一粒的薄荷糖。
姜闲想起那天,路浓也是这么沉默着。听他说完全部的事,勾过他的肩,颤抖地钳着他的脖颈,狠狠揉过他的脑
袋。他发现路浓的手比以前更骨节分明,没有多大劲,他却觉得脑袋被按得阵阵发疼。
他们认识多久呢?
从他有美好记忆开始,他们就待在一块儿了。
“喂,我注意你很久了。杂货店小子,我们好像是同年吧?”
“……”
“我叫路浓,住在88号,你叫什么?”
“姜闲。”
“哦,咸鱼仔,你要不要和我玩?”
“玩什么?还有,我不是咸鱼仔。”
“玩音乐,怎样?”
“那有什么好玩……”
“你不用傻坐在门口不开心啊。”
“我没不开心!”
“哦……那就会让你更开心。”他笑着,泪痣夺目得,他快要哭出来。
“好吧,就当陪你吧。”他拿过一把薄荷糖,塞到路浓手里,对上他的惊讶,不自然地说,“你要教我,学
费!”他指指,路浓背上的吉他。
路浓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恰恰后方夕阳的余晖,投在他的身上,耀眼得不像话。
“浓仔,真好啊……”他笑起来,酒窝极深,眼睛都是灿灿的,“我们还能唱好几场,对不对?”
“对。”
姜闲看着自己的右手,上面是狰狞的疤,随时要渗出罪恶之血的模样。他撇开眼,插到口袋里,伤口在叫嚣着某种
令他难堪不已的话。他不停用右手,磨蹭着裤子里的钥匙,一下下刮着手背,刺疼的感受,让他能获得暂时救赎。
又想抽烟……
看向路浓,正在滑着新买的手机。
“哎?”姜闲想要夺过他的,被他躲开,“你什么时候买的?”
“昨天。”路浓回道,也没解释哪来的钱,插入耳机线,把右边耳塞,塞到他耳朵里。是悠扬的吉他声,单纯的吉
他伴奏,无人歌唱,歌所表达的情绪是层层递进,荡气回肠。
姜闲舔舔干涩唇瓣。
“怎样?”
路浓问他,他看向他,喉咙发烫,“词我来填。”
“必须。”
姜闲:“你注册社交软件没?加我啊!”
路浓收回手机,从书包里,把乐谱按到桌上,问他:“你手机号?”
姜闲报了串数字,等着他加他微信什么的。
可路浓却点头,背起书包,懒懒散散地往外走了。
“你不加?你不会告诉我,你个白痴连社交软件都不会用吧?”姜闲捂着嘴,“毕竟从来没用过手机,你说啊,你
闲爸爸可以教你!又不会笑话你……噗。”
路浓看他宛若智障,歪头,“哈?”这个傻逼是不是搞错什么?“我只是烦你没事,成天骚扰我。况且……”
“我手机的全部第一次想给我女人。”
路浓看向他,回以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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