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疏情形每况愈下,白天瞧着或许还好,只是沉默些,或许是轻闲了,如今也无甚事情要做,只是呆呆坐在窗
下,和她说话也不理,不知在想些什么。再一问她也只会说,“霜姐姐让我歇一会儿,我好不容易不用做戏的。”
这句话一出,衔霜便不能再劝了。
可是只有衔霜才知道,每天晚上她是彻底无法入睡了。起先玉疏连衔霜也瞒着,还是衔霜有次半夜忽然惊醒,
再一望却唬了一跳,只见玉疏虽然还是好好躺着,眼神却望着帐子顶端鸳鸯戏水的花样,然后默默流下泪来。
因为衔霜睡在一边,她连哭都没了声音,只有泪水淌在脸上,不多时便沾湿了一整张脸。
衔霜心都碎了。她从小带大的小女孩儿,若是陛下看到了,不知会如何心痛。
衔霜不得不用大量的安神汤让她喝下去,才能让她安睡一小会儿。但也只是一小会儿而已,往往两个时辰都睡
不到,又醒了。
醒了之后玉疏有时很平宁,还能扶着桌子椅子慢慢地走,只是摸到条案上那套白玉摩罗的时候,不知怎的,脸
色又起伏了,一时抱着一只攥在心口,一时又发了狠,往地上狠狠一掷,砸了个稀巴烂。
零碎的玉屑散了一地,衔霜怕她反而伤了自己,又匆匆过来收拾,她心中猜到了三分,口中只轻描淡写
道:“一个摩罗值什么,殿下要扔便扔,只是别自己亲自来,这东西易碎,若是伤到了可怎么办呢?”
玉疏冷笑道:“不过一只摩罗,如今全毁在它身上!”话到最后又有了哭音。
她在恨她自己。
若是这一战输了,可怎么办……
难道她要在这里呆一辈子么?
无穷无尽的恐慌袭上来,玉疏手指又无意间摸上其余几只摩罗,又恨得狠狠一拂,剩下的摩罗便稀里哗啦落了
地。
全碎了。
玉疏全身都是飞溅的玉屑,“送什么摩罗!他那里就要有孩子出生了,这种给小孩儿的玩意,做什么还送过
来!”这的确是迁怒了,只是玉疏仍嫌不够,将那家小屏风也摸在手上,赌气丢了,还踢了踢,咬着牙道:“既要
生子,当初何必说大话来哄人!哄的人信了,就……”
说着说着,后头的话也说不下去了,只是流泪,帕子捂着脸,不一会儿就湿透了。
衔霜是宁肯她发泄出来的,所以反而不管她,任她去哭。玉疏哭了一会儿方停了,自己拭了泪,又摸去榻边,
不说话。
好在如今玉疏因眼睛之故,脾气坏了不少,外头的婢女也不敢进来,只有一个探头探脑了半日,方唯唯诺诺站
在门口,说:“阏氏来了。”
话音刚落,青娘便风风火火走了进来。
她如今威势重了些,昔日那种妩媚妖娆的情态看着便淡了,速来丰润的身量也瘦了许多,面沉如水。进来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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