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等了一天都没等到吴敬颐,曼珍忍了又忍,晚餐都快上桌了,她终于催她爸爸:“要不派个人去接一下吧,大过年的,黄包车出来的也少,汽车也少了”金景胜哪里不同意,马上派人开车去接,然而那人带着空气回来,说人不在家。
半夜十二天,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炸响起来,震天动地的响彻天边。
曼珍咸鱼似的翻来覆去,等那声音消失,等到天昏地暗,万籁俱寂中,玻璃窗上咚的一响,曼珍猛地弹了起来你,鞋子也不穿的飞扑过去推开窗户,漫天的鹅毛跟风涌入。
天地间一瞬间全成了白,唯独楼下的林边立着一道高长的人影,他先是看着这边,接着蹲了下来,一簇红色的火焰在白纸内燃了起来。
是孔明灯。
孔明灯在鹅毛大雪中摇摇欲坠的往上升,飘过曼珍的窗口,往天上去了。
s:啊!啊啊!
今天早吧,长吧!
大雪
漫天的白,除了那一簇躲在纸灯里的火焰,橘红色,像是咸鸭蛋里流出的黄,红的饱满且好吃。
曼珍撑着窗沿,伸长了手去抓,捞了几把冷空气,鹅毛抓进手心了融成了水滴,她捏了一把手心再去抓,孔明灯已经往上去了。
吴敬颐仍旧站在原处,两手插进口袋里,仰头远远的看着这边。曼珍抑制不住的朝他挥手,他也抬手挥了一下。曼珍来不及关窗户,更来不及穿衣服,脚快手轻的开了房门,雀跃的快要飞起来,雪白的脚掌踏过一节节的楼梯,大厅里一片敞亮,全是白雪映出的光亮,曼珍从开了侧门的门栓,跨过回廊,路过廊中的樱花树,上头有一片不高不低的屋檐,这树暂且还没有被白雪覆盖,曼珍以为自己看到粉白的花一簇簇的开起来,垫着脚尖摘了一根下来。
敬颐的身体很冷,皮肉崩的死紧,掏烟盒的手跟上发条一样,动一动皆是咔咔响。他好不容易擦了根火柴点了根烟,香烟入肺,起码他的五脏六腑还有感觉。这感觉很微妙,肉体冰凉灵魂空空的,十几年也就这样过来了。
这才是刚刚开始,他朝天上呼出一条长直的白烟,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当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月亮门里飞出一道身影,敬颐脚下的步伐一顿,僵的不能再僵。冰冷的幽魂在胸腔里簌簌战栗着说话,她不该过来,真不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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