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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定这是个坎儿,等我们成为了成熟的成年人,就不会觉得这套操太扯淡了。”
学委推推眼镜:“这个坎和年龄这么息息相关吗。那我们要不要抓紧时间先成一下年,也许就能顺利接受这个设定了……”
没等这几个人探讨出结果,低气压盘旋了一下午的于笙已经霍然起身,把沉稳成熟已经成年的代课老师单手拎出了教室。
姚强揉了揉鼻子:“我刚才觉得一阵杀气刮过了我的鼻尖。”
“强烈凌厉的罡风。”历史课代表收起书包,“至少已经到化境期了。”
体委有点忧愁:“我们用避一避吗,这幢楼一会儿会不会不复存在?”
有点沉闷的扭打声遥遥从走廊传进来,段磊手搭凉棚,撑着桌沿往外看:“往好里想,我们的笙哥还是没有被牛奶和小饼干泡软了心志的……”
楼梯间里,靳林琨抱着还没被牛奶和小饼干泡软的男朋友,手动一下接一下顺毛撸后背:“不好笑不好笑,其实挺帅的。”
于笙:“那你忍住三秒钟不笑。”
“……”靳林琨:“噗。”
于笙干脆利落地又把人撂了出去。
“朋友,朋友。”靳林琨一手攥着一边手腕,半圈着把人贴在墙上,“还有转机,我们还可以找一套比较正常的操来做……”
毕竟夏令营的好朋友范围囊括了整个省,不信找不到一套稍微正常那么一点的课间操。
这人每次还手都不正经,要么就是仗着身高优势把他圈在墙上施展不开,要么就是仗着力气大抱着他不放,偏偏每种又都贴得近,低音炮低柔酥沉地响起来,不由分说地往人耳朵里钻。
于笙不是撂不开他,但也不想在这儿给人个背摔,向后贴在墙上:“跟你有什么关系?”
非常硬气,一点儿都看不出之前还问他要不要来运动会玩儿。
靳林琨攥着他的手腕,眉峰微扬,低头蹭蹭他的鬓角:“不让代课老师来看?”
于笙抿了抿嘴:“内部资料,不让编外人员入场。”
广播操表演历年都是个传统表演项目,老师们也从来不肯放过这个机会,每次都把连主席台带观众席挤得满满当当,有的甚至还举着照相机录像机,毫不留情地替同学们继续下精彩的一刻。
不然老贺也不会这么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把他忽悠成了领操。
简直没有人性。
他现在一想起那部操的动作就头疼,偏偏记得还异常清楚,稍微动一下脑子,就能脑补出自己领操的画面来。
于笙深吸口气,认真思考起了到时候究竟是戴口罩还是墨镜,或者干脆两个全都装备上。
靳林琨落下视线,轻轻笑了笑。
男孩子语气异常冷淡,耳朵也红,嘴角绷成一条直线。
偏偏哪怕烦成这样,也没拒绝跟一群人在一块儿跳那个蠢到不行的课间操。
叫人哪怕只是看着,心里都软得不成。
靳林琨看着他,唇角扬了扬,贴上于笙的额头:“那家属呢?”
于笙对这个词有点陌生,蹙起眉,抬头迎上他的视线。
“家属。”
靳林琨把他圈在墙上,凑到小朋友发烫的耳朵边上,镜片后的眼睛弯了弯,认认真真提问:“让进吗?”
第七十六章
没过多久, 被七班同学们猜测了半天会缺胳膊还是断腿的英语老师就和他们笙哥一起,平平安安地进了教室门。
不知道为什么, 段磊还觉得他们笙哥好像有点红。
“可能是光线的原因。”姚强也有同感,拉开窗帘看了看外面红彤彤的火烧云, “你看,今天的云彩像不像我们学校食堂的西红柿炒鸡蛋。”
他们班学委听见这个比喻,忍不住插话:“能不能有点出息?”
“不能。”姚强揉揉肚子, “食堂的饭菜不能养育我, 今天打饭阿姨的手抖得我以为我出现了幻觉。”
食堂在历代三中学子们心中都有着难以撼动的地位,每个食堂阿姨都能把勺子抖出残影。
肉菜也就算了,反正也没有肉, 一勺西红柿炒鸡蛋都能抖掉半勺子的鸡蛋,最后打进餐盘的全是酸甜可口的西红柿。
红彤彤一片, 能找到一块鸡蛋都得立刻拿出手机合影留念发朋友圈, 下面一群人排着队蹭欧气的那种。
所以三中的运动会从来都无比热闹、能够凝聚同学们的原因, 其实也不光是因为他们是偏向体育艺术类的高中,更因为运动会那几天食堂有运动员餐。
窗口有专人记录,只要凭参赛的号码布就能打一份, 有菜有肉,米饭不限量,吃完了还能盛。
虽然其实也就是后街十块钱一份的盒饭水平,但能从学校食堂吃到带肉的饭菜这件事本身, 依然无限调动了同学们的积极性。
“运动员餐到时候有专人帮忙领,不用自己去。大家都记着把装备带齐。带手机打游戏的在锁屏上放一张学习资料的照片, 越复杂越好,带小说的记得包个书皮。”
生活委员给大家念叨注意事项,拎着一袋子空白号码布找于笙帮忙:“笙哥,你字好看,这个能帮忙写一下吗?”
于笙点点头,把花名册跟号码布接过来。
靳林琨也很想帮忙,又要了支黑色记号笔:“我写一点儿?”
有关“家属让不让进”的问题其实没能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在于笙差点儿因为耳朵边上微痒的温热气流把他一把扔出去,又因为楼梯间直接动手抡人实在太危险堪堪刹住之后,就直接拎着他一路回了教室。
“要不我借套三中校服。”
靳林琨攥着笔酝酿着标准的正楷,工整地对着花名册往下抄名字,低声跟他说话:“我发现了,只要我不穿衬衫,他们就发现不了我……”
于笙写了两笔,嘴角轻抬起来:“不用。”
不等靳林琨再说话,他已经重新低下头,写完了手里那张号码布,叠在桌上:“我接你,进得来。”
靳林琨目光亮了亮,忍不住牵起唇角,左手摸过去,想跟他拉拉手:“那我跟你坐?”
省示范的运动会非常麻烦,靳林琨参加过两次,依稀记得要求:“你们有精神文明评比吗,用不用戴帽子?白手套?需要什么装备,我按照要求提前准备一下……”
暖融的体温贴过来,于笙压了压嘴角,还是没忍住弧度,拿着记号笔在他手腕上顺手画了个表。
靳林琨:“……”
于笙仔细看了看,又补了个秒针:“行了。”
在边上围观了两位七百分以上的大佬的段磊:“……”
“来来,班干部都过来集合一下,课代表也算。”
班长在得知于笙同意领操之后,就悄悄从后门溜进了班级,正在周密地部署运动会前的准备工作:“一半人今晚跟着生活委员采购,剩下的明天跟我去观众席占位置。六班那帮孙子老抢咱们的地方,这次一定不能让他们得逞……”
所谓的观众席,其实就是操场边上那一圈水泥台阶。因为四周的建筑环境不同,有遮阳棚或是挡板横幅的位置就会引来不少人的觊觎。
每逢运动会,能不能用防潮垫和塑料绳划出一片带阴凉的位置,就成了每个班的班干部较劲的主要内容。
“遥想当年,高一的那场运动会,我们还是早上七点去占位置的。”
学委高一就和班长一个班,拿着便签记时间,一边感慨:“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幸亏我们的高中只有三年。”
体委刚定好闹钟,茫然抬头:“为什么幸亏只有三年?”
“因为高二的时候,我们就变成了早上六点。”
另一边和班长同班的生活委员拎着笤帚补充了一句,拍拍体委的肩膀:“根据等差数列,如果你恰好复读了一年,班长也恰好复读了一年,那你们就会在凌晨四点杀向观众席。如果你们恰好一起复读了五年,班长可能会带着你去操场打地铺……”
话音没落,生活委员就被体委和班长追着一通暴揍。
“呸呸,不吉利不吉利。”
生活委员也才想起他们已经高三了,连呸两声,举手郑重改口:“我愿意一年不吃芒果,换班长和体委绝对鹏程万里,一年就考到自己想去的学校。”
体委这才满意,刚坐回去,班长又扑过来继续揍他:“放屁,你芒果过敏,本来就吃不了芒果!”
生活委员被勒着脖子,扑腾着胳膊,从善如流重新改口:“我愿意一年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
平时都是过来就直接讲课,今天估计也没人听得进去。靳林琨边写边听着七班同学不着边际地闹,忍不住又轻轻碰了碰于笙的手背:“你们班一直都这么好玩儿?”
班里人多,于笙倏地回神,条件反射抓着那只手,一把按在桌膛里:“少动手动脚。”
靳林琨被他牢牢抓着手,往回抽了两下没抽动。
……
他们家小朋友“少动手动脚”的意思,可能是让他老老实实地牵手,不准收回去。
“不动。”
靳林琨配合地点点头,跟他在桌膛里手拉手待了一会儿,肩膀靠过来:“你比的什么?”
之前一直在想事,没听众人聊天,于笙缓了下神才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标枪。”
靳林琨:“……”
在问之前,他其实想过挺多可能。
比如跳高跳远,他可以去帮忙拿个衣服,找准时机照个相。
比如拔河,他可以去帮忙晃晃旗,喊一喊号子。
比如三千米,他可以去陪陪跑,帮忙递个水,在终点线给于笙一个热情的拥抱。
“……朋友。”
靳林琨清清嗓子:“在你这个项目里,我好像没能找到可以存在的位置。”
于笙扫他一眼,忍不住牵了下嘴角:“用不着。”
大概是看他失落得太厉害,于笙靠在西红柿炒鸡蛋似的晚霞里坐了一会儿,握着他的手轻轻攥了下,摸了颗糖塞进了他掌心。
“用不着。”
少年背着光,好像刚刚才彻底消化了那个词似的,隔着颗糖在书桌桌膛里拍拍他的掌心,嘴角的弧度被阳光拢得近于温柔:“家属,你一抬头就看见了。”
……
靳林琨觉得,于笙老说他撩人是不对的。
明明他们家小朋友每次撩他,几乎都能要了他半条命。
幸好他们两个都坐得离窗户近,众人聊天聊得又热闹,直到心跳慢慢降下来都没被发现什么端倪。
掌心交叠,谁也不想先拿开,把硬邦邦的奶糖都焐软了不少。
在靳林琨脑海里的念头乱窜到奶糖化了会不会黏手的时候,他们班体委正好一头撞过来,磕在于笙桌角:“笙哥,是是是这样的,大家在讨论你开幕式举牌的时候穿什么……”
送命题一个接着一个,体委被一群人“死一次和死两次有区别吗”的理论强行绑架,少数服从多数地再一次被扔了出来。
体委是闭着眼睛过来的,磕磕巴巴问完了话,才觉得窗户边上这一小块儿的气氛有点不对。
他张了张嘴,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笙,笙哥,你们――”
“没事。”靳林琨很从容,摸出那块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他扔标枪,我们在练习握力。”
有理有据,体委信了。
三中的运动会没有那么多的要求,也不评比什么精神文明班级。就是为了让开幕式的照片照得气势恢宏一点,要求走队列的时候除了举牌都得统一穿校服,接下来的四天爱穿什么穿什么,学校不作统一约束。
作为唯一能彰显每个班级个性风采的部分,举牌的同学穿什么服装这件事就变得异常重要起来。
“最好能亮眼一点,特立独行,不落俗套。”
班长叼着支笔,沉思着提出建议:“可以体现出当代中学生活泼、热情、充满阳光的一面。”
七班同学鸦雀无声,心情复杂地盯着他保持沉默。
“虽然我觉得可能会死,但我还是想问一句。”姚强颤巍巍举手,“班长,你知道咱们班举牌的是笙哥吗?”
班长挺开心:“知道啊。”
好好的人就这么疯了,姚强不忍心地看着他:“你觉得你说的这几个词,有一个能组成‘xxx的笙哥’这个句式吗。”
“……”
班长在于笙冷淡的目光下打了个激灵,重新清醒过来,飞快换了页攻略:“体现出当代中学生潇洒、冷酷、宽大为怀,不杀人灭口的一面……”
靳林琨含着那块糖,嚼了两下,念头停在前面那一套形容词上,脑海里忽然浮起了个已经过去挺久的画面。
他手里还在抄着号码布,正好抄到小朋友的名字,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写着“于笙”两个字,下意识开口:“我觉得――”
七班同学们目光纷纷一亮,一齐看了过来。
在全班人的殷殷注视下,他们英语代课老师轻咳一声,抬起手里的笔,迎上于笙冷酷无情杀人灭口的目光:“我觉得……运动服,就很合适了。”
第七十七章
被迫屈心抑志, 没能提出自己审美观的代课老师多少有点失落。
七班同学当然也看出了他过于明显的欲言又止,但在强烈的求生欲支配下, 没有一个人敢过来细问,庄严肃穆地目送着要回家的走读生大佬拎着人出了教室门。
“运动服, 就定运动服。”
清醒过来的班长打了个激灵,抬手抹干净冷汗:“不论刚才有脑补了什么的,都立刻收起你们的想象。”
“我想的就是衬衫啊。”生活委员过去拿号码布, 好奇抬头, “班长,你想的什么?”
班长:“……”
“号码布写好了吗?都来领,别弄丢了, 明天还得换饭的。”
班长咳嗽两声,话题异常生硬地转了个方向:“明天都带点吃的, 坐垫不用带, 根据运动会求雨定律, 带着点雨伞……”
号码布明天检录登记要用,于笙和靳林琨是写完了才走的,整整齐齐两摞, 就放在桌上。
两个人的笔迹干净利落,一摞挺峻一摞潇洒,刚被生活委员拿过来,就被众人争抢着翻了一遍。
“这是我的名字被写得最好看的一次了。”
姚强被强制填报了三千米, 眼含热泪,抚摸着笔力遒劲的号码布:“上次也有一张笙哥给我写的号码布摆在我面前, 我没有珍惜。这次我一定好好描下来,每天练上十遍……”
“别想了。”段磊毫不留情地打击他,“你听说过画虎不成反类猫吗?”
相比于其他科目来说,姚强的语文还算不错,仔细想了想:“不是类犬吗?”
段磊:“就你那个毛线团的字,还想类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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