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贵妃眯了眯眼,涂着蔻丹的手攥了攥撒开的金线绣裙,雪白的手背上浮起一条条青筋:“你说的甚么胡话?”
“老奴只向娘娘说几句心里话。”梁芳听她的语气不轻不重,心里越发安稳了些,压低声音道,“娘娘与东宫素来只有面上情,太子只听太后老娘娘的,身边又有人四处乱传谣言,指不定心里是怎么想娘娘的呢。这么些年,老奴总算是看出来了,太子对娘娘不过是不失礼而已,连敬意也是没有多少的。”
“说句不好听的话,若是万岁爷身子安稳倒还好,一旦……太子手握大权之后,哪里还容得下娘娘和老奴呢?”他说得好不可怜,涕泪俱下,满脸的皱纹配上花白的头发,更是令人禁不住心生恻隐。
万贵妃由他这般狼狈的模样,联想到了日后的自己,心里不由得一紧。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个太子必定不能久留呢?当年她得知竟然有个孽种活下来之后,太过震惊、太过愤怒,没有来得及好好处理朱祐樘之事。弄死那个纪氏也有些太心急了,结果与朱祐樘结成了生死之仇。这些年眼见着那个瘦小多病的孩童渐渐长成,她心里又何尝好受过呢?
“娘娘啊,老奴真是又惧又怕,不仅替自己担忧,更替娘娘忧心啊!!”梁芳哭道,“老奴这条贱命,也不值当甚么,太子要杀要剐也无妨。可是娘娘千金贵体……哪里能受甚么怠慢和委屈?”
“住口!别哭丧了!”万贵妃只觉得被他尖利的哭声扰得头昏脑涨,按了按太阳xé,“也难为你这个老货能体谅我了。只是,你在我跟前哭又有甚么用?但凡我有对策,又哪里能让那个野种受封太子,安安稳稳地待在清宁宫!!”
梁芳只当没听见“野种”二字,道:“当年他受封太子,不过是万岁爷没有别的子嗣,实在是不得已!如今万岁爷有这么多皇嗣,哪一个不比他那个yà罐子更好些?!莫说那些小皇子了,宸妃所出的三皇子也已经九岁了,转年就虚十岁了,生得聪慧机灵,身子骨又健壮,哪里不能担当重任呢?”
提起宸妃邵氏,万贵妃便不自禁地想起当年自己最难熬的时候。若不是为了今日……她当初又何必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女人生下朱见深的儿女?若不是为了对付朱祐樘,她又何必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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