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恩还给他讲过历代祖先积存下的七窖金的故事——只可惜,等他亲自去验看的时候,别说七窖金了,就连半窖金都是勉强凑起来的。而这半窖金他已经封存起来了,决意不再轻易动用。他与父皇不同,不可能安心地给儿子留下这样空旷的内库,必须想方设法将七窖金给补足了,才有颜面去地下见列祖列宗。
如此想来,他怕是比寻常男子还不如,手头紧得很。便是有心想给爱妻置办些珠宝珍玩让她欢喜,也已经是囊中羞涩,什么都拿不出来了。照这样想,梁芳与韦兴倒是有点儿用处,至少能舍得财物讨他的太子妃欢心。
不过,他没想到,自家太子妃却与寻常女子全然不同。感叹完后,她皱着眉环视着这堆宝贝,挽着他的手又叹道:“他们究竟是贪了多少,又收受了多少贿赂,才能拿得出这样多的珍宝?这必定不是他们拥有的全部家财,应该还藏了不少。臣妾曾经向家中长辈学过如何打理中馈,只要想到家里有这样两只大蛀虫,在内贪墨财物,在外败坏家里的名声,心里就觉得难受。”
朱祐樘微微怔了怔,最为感触的便是她这一番“内外祸害”的分析,其次便是对她提起“家”字格外在意。她的意思应该是:禁城就是他们的“家”,所以不能容忍家中有这样的蛀虫存在罢。
这让一直无比渴望能够拥有家人的皇帝陛下不由得心里涌出暖意。他揽着自家太子妃坐下来,含笑问:“既然你学过如何打理中馈,那若是家里一时不察,出了这样的蛀虫,究竟该如何处理呢?”
张清皎毫不犹豫地道:“首先,自然该将他们贪墨的财产与收受的贿赂都清算出来。这样的人很是狡猾,明面上的家财或许仅仅只是一部分,还有更多藏在了他们的家人甚至是族人那里。这些都是不义之财,必须取回来。其次,便要按照家规或者国法来处置他们的罪行。若是轻易放过了他们,必定无法让其他人以儆效尤,亦不能正家风。”
“我们张家是书香门第,对家风尤为看重,断不能接受任何败坏家族声名之举。因此,犯错者必定要严惩,才能维护家规与家风。一门的风气,仅仅靠着传承家规并不够,实际上需要靠奖惩分明来维持。打理中馈尤其需要赏罚并举,否则这个例外那个也例外,家里岂不是一团乱麻?”
太子妃清楚明白地说完后,望向若有所思的皇帝陛下:“万岁爷可觉得,臣妾所言,还算有道理?年幼的时候,臣妾也不明白为何长辈们定要铁面无私,为何不能对犯错者网开一面。但后来学了《论语》,臣妾便恍然大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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