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怕曾韫要用这种酸不拉几的腔调数落一通自己干的好事,赶紧捂上了那张娓娓道来的嘴:“火折子在哪?”
“在腰间。”
腰间?玉竹一脸的莫名其妙——将火器挂在腰间,这在旁的男子而言并不稀奇,但她印象中曾韫向来不在身外悬坠繁琐配饰,除了那把宝贝扇子,好像从没见过他把什么东西挂在腰上供人欣赏。
可是现在着急用火,既然曾韫这么说了,她也只好找找看。
玉竹小心翼翼地落下了爪子,然而这第一下好像就摸错了地方——下手之处不仅质感略硬,还有点微微发烫,再用手摸摸旁边,嗯,形状好像是个圆柱……
她脸上顿时跟着火了似的烧了起来,立马缩回了手。
曾韫侧过头,在她耳朵边轻笑道:“我只是让你取火折子,你怎么乱摸?”
玉竹心里有一百只野兽在疯狂咆哮,她可真是太冤屈了,这视觉条件就算想摸不该摸的地方恐怕也很难一击得手,鬼知道她那不争气的右手是怎么一上去就踩到了雷区!!
她很没底气地回道:“少胡说八道!我哪乱摸了?明明是怪你,你自己乱动弹!”
曾韫笑得更灿烂了:“好好好,怪我怪我。我不动了,你可不要再摸错。”
刚才那捂脸的破布条真的扔早了,应该拿来堵某人的嘴。
玉竹死死咬住下唇,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她不再一上去就往下摸,而是先往靠上的位置摸过去。这样一来,就算摸错也不会错得太尴尬。
她的手悬停半晌,顺利地落在了曾韫的前胸。
玉竹摸着曾韫坚实的胸膛,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顺着胸往下就是腰,再怎么摸也不会摸到脐下三寸,可省得又被热衷于扮演正人君子的曾韫调戏。
但玉竹很快便意识到自己还是错了。
她有胆向上天以命起誓,她的手只是在曾韫的衣服布料上规规矩矩地往下滑动,绝对没有一星半点的不当之举,也绝对不会有被任何一个正常人误会成不当之举的可能。
可是她却低估了曾韫的厚颜程度——
这厮大气连着小气,她的手动一寸便喘一声,还刻意压低了喘息的声音,硬生生地把她正常的摸索喘得令人浮想联翩!
玉竹听着他随自己手指移动而时断时续的低吟,先前脸上的烧灼已经蔓延到了脖子根。她本是想装作没有听见,然而发觉这喘息不但没有因为她的沉默收敛,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终于忍无可忍道:“你能不能不出声??”
某人顿时停住了喘息,换了一个很是委屈的语调道:“抱歉,伤口有些疼。”
玉竹被这理由噎得险些翻白眼,正要对曾韫的娇贵做派进行批驳,又听他温声道:“不知道你听到会这么烦躁,再疼的时候我会忍一忍。”
这一番话言辞诚恳,不仅交代了缘由还自动做出了退让,一招以柔克刚使得恰到好处,令玉竹前一刻还理直气壮的气焰登时瘪了下去。她心里甚至有愧意滔滔翻涌:曾韫是为了保护自己才会受伤,刚才被她滚在地上蹂躏也没有生气。反观自己,就因为人家疼的喘了口气就横加指责,是不是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她烦躁地挠了挠头,嘟囔道:“算了……不用忍,我会再轻点……就是你别叫的太那什么就行。”
曾韫道:“哪什么?”
“就是,就是……”玉竹重复两遍,还是没办法把“香艳”两个字说出来,只好道:“就是别太怪。”
曾韫似是很无辜地道:“我刚刚的声音怪么?”
玉竹感觉这个话题不能再聊下去了,本来是让他闭嘴,现在越搅越浑,真不知道曾韫是真迷糊还是装傻。她生硬地转移话题道:“先不说这个,你腰上我摸了,怎么没见火折子?”
“都摸了吗?”
“都摸了。”
“后腰也摸了?”
“没有……进赌坊的时候我就跟在你后边,可以确定,你后腰什么东西都没有。”
“唉。”曾韫似是惆怅地叹了口气,“要在以往你肯定是不会记错,但刚才在噬魂阵里待过一阵子,人的记忆很可能会无意识地被阵法影响,指不定会产生错觉。”
要说玉竹有什么本事值得称道,就是记性好。她本来对自己的记忆力有十足的信心,可听闻曾韫一席话,再回想刚才在阵里看到听到的鬼影,这时却忍不住有了轻微的动摇。
反正只是多摸一个地方,又不会死人,摸就摸吧。
玉竹环住了两只手,自然地形成了一个拥抱着曾韫的姿势,在他身后摸索起来。她把后背再腰都拿手轻轻地抚过一遍,确认了没有要找的东西,有些急躁地问道:“后腰也没有啊,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曾韫就势把下巴搁在了她的肩头,略偏了侧脸,气息直冲耳廓对她道:“看来是我的记忆出了问题,你要不要再检查一下?”
玉竹被喷在耳朵边的热气弄得身上酥麻麻的,瞬间联想到了先前某晚发生的一幕,红着脸松开手道:“不用!你、你再想想,有没可能在其他地方?”
黑暗中的曾韫好像捕捉到了她的窘迫,玉竹刚一松开手他便往前一倾,恰使两人的距离保持得极为暧昧。
他不紧不慢地用低沉的声线道:“或许……在我怀里?”
密道里静的连落根针都能听到。玉竹听到曾韫这句话,心跳简直像只发狂的兔子,突突突一阵暴跳。她感觉不光是自己,恐怕曾韫也听见了,似乎还低低地笑了一声。
到底在害羞个什么?反正比这亲密得多的事情他们早就做过了,不是吗?
玉竹一咬牙,干脆死猪不怕开水烫地按住了曾韫,不仅检查了此人的前胸,还不请自来地扫荡了他的袖口,最终在曾韫的袖袋里找到了让她苦寻的火折子。
什么腰间怀里,看来曾韫真是被那邪阵影响不清,记得没一个对的。
她潇洒地点亮火折子,拍拍衣服,准备站起来详细查看这密道到底暗藏什么天机,不料人还没起身,对面的曾韫先行爆发出了一阵大笑。
玉竹迷茫地睁大了眼,余光扫到了鼻子下方两个碍眼的凸起,这才想起来自己竟然忘记了鼻孔里的破布条!
玉竹竭力在曾韫面前维持的良好形象就此崩塌,又羞又怒,恨不得那火折子压根没被找到。她气鼓鼓地一拔袖布,瞪了一眼对面忍俊不禁的曾韫:“看什么?谁让你看了!”
曾韫止住了笑,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看你不管什么样子好看,哪怕是刚才那样,也有种倔强的可爱。”
以前苍兰曾经说过,凡是人都会有自己的克星,不论是他们几个还是师父,哪怕贵为天子也不会例外。人一旦遇上自己的克星,就跟铁块碰上棉花一样,再大的怒火、暴戾都难使得出来。
对此她一直颇不以为意,现在遇上了曾韫,好像终于能品咂出来点苍兰话里的意思了。
不管她有多生气,心里攒了多大的火,这人总是能四两拨千斤,把她的不悦消弭无形。
玉竹气是没了,但也不大好意思听曾韫这种直白了当的强行吹捧,她听罢敷衍地咳嗽了一声,便别过了头,准备起身去看看这密道的情况。
曾韫却先她一步已经站了起来,一手拉起玉竹,另一手自然地接过了她手里的火折子,正色道:“你跟在我后面,看好脚下,这里说不定还暗藏其他机关,要小心。”
玉竹抬头讷讷地看着曾韫,站起来后才想起来哪里不对——曾韫能抱她能拉她,还能先行一步勘探前路,看起来步伐走得也挺稳健……所以怎么会拿不了自己身上的火折子?
他果然是在调戏自己!
曾韫见她愣着不动,停下脚步道:“快过来,密道里有油灯,我们先把灯点亮,可以看的清楚一点。”
玉竹的注意力立即被这一新发现吸引了过去,她赶忙跟上了曾韫,同他一道将密道两侧的油灯点了起来。火光摇曳,这密道瞬间不再神秘,其全貌毫无遮拦地展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与其说这是个密道,不如说这是个密室。
四面皆是墙壁,不见有任何的出口,里面除了油灯以外只有一包盘缠。除此之外,对面的墙上有和入口类似的简单石阵,但却和燕雀山的阵法又有不同。
两人围着密室走了数个来回,确定其他地方再无玄机,再次齐齐地站到了石阵的前头。
曾韫端详了那石阵道:“看来,要出去非得解开此阵不可。玉竹,你既然能打开入口的阵法,会不会也能打开这个?”
玉竹面露难色道:“这个阵法只是与入口的形似,但是又有不同。具体哪里不一样我也说不上来,可以肯定的是这与我师门同出一脉,应该也是凌霄布下的。”
曾韫道:“我不懂阵法,那像这种石阵能不能移动起来试试看?也许误打误撞就解开了。”
玉竹盯着面前的石刻机关仔细看了半晌,脸色突然难看起来,摇头道:“不行,这阵法一旦解错就会全部坍塌,布阵者完全没有给我们留试错机会。”
机关阵法仇鹤一直有心教她,可是当年她志不在此,每次听到仇鹤念叨都会找柳华打掩护偷溜去耍剑。所以几个师兄妹里,唯有柳华和凌霄继承了师父这方面的衣钵,她和苍兰都只学了个够开关自家家门的皮毛,说是门外汉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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