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她,揍过她,抚过她的脸颊也抽过她的手心。教过她握剑,写符,掐诀,也为她缝过衣服放过风筝,握着木筷把他自己的咸菜夹进她的碗里,将她偷养的小动物丢回山里,将她弄丢的发带藏在掌心交还。
他是她十几年来最亲近的人,亦兄亦师,是她九死一生活下来最想见的人,也是她变成妖怪后最不敢见的人。
小姑娘无声地哭着,饶是齐业的心都有些微疼。他以为是自己捏疼她了,松开手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
我叫颜凉啊。曾经被你抱在怀里的小萝卜头,你还取笑过这名字太随意,得多抱抱才能暖和起来。
“我叫胡黎。”颜凉撇过头,不敢看齐业,紧抿着下唇,“齐先生随意叫吧。”
“小狐狸?”
齐业努力做出个笑容,试图安慰她,可她根本没看见。
看来是将这小姑娘吓到了。
可就这么放她走,齐业不甘心。他太需要修为,猎杀妖怪,为颜凉报仇。
“抱歉,我不是嫌弃你。”
齐业伸手给颜凉拢好浴袍,示意她跟着下楼。
楼下有一处龛位,立着一块牌,清雅的香格外郑重。颜凉不敢看那牌子上刻着的名字,却听齐业擦亮火柴,握着三支香合目静思,待到香灰落了才放下。
“并不是我对你有意见,只是我早已心有所属,这才排斥你。”
齐业又带着颜凉打开一扇门,里头的布置叫颜凉一瞬间恍惚。简单的小木床,一张连抽屉都没有的桌案,一盆铃兰花被照料得用心。
与她尚为人时的布置是一样的。就连被子上的补丁,针脚,都是齐业的手笔。
唯一不同的是桌上的小盒,里头放着的不是颜凉偷藏起来的糖果蜜饯,而是一条条别致的发带,和一大瓶药。
西式配方,见效快,上头写着镇定片。
齐业刷拉拉地倒出一把,连水都不用,轻车熟路地咽下去。
“她死了有一年,我走不出来。都说逝者已矣,生人继续,可我做不到。”
好似不再对她说话了,齐业拉开凳子,细细地拂过盒子里的每一条发带。目光温柔,好像儿时他曾带她去山顶看白云飘然,她看云,他看她,缱绻幽深,依旧叫她看不懂。
“我该早点走出来的。”
齐业语调淡淡的,仿佛说过几百上千遍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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