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檀这场高烧有些古怪,头脸已经烧得通红,身子却凉。内室已经加了炭火,却不敢往被子里再放汤婆子,怕降不下温来烧坏了脑子。
路喜一遍一遍换来温水,放下便立刻退出去了。不是他想躲懒,只是第一回时他刚要将那棉巾沾水,便被皇帝瞟过来的眼神吓得膝盖软,当即就收回了手。
得了,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位主满心满眼是看不到任何人了。按理说,全天下甭管是多尊贵休面的人,见了这位,也合该都是伺候他的,但如今全掉了个个,反成了他心甘情愿伺候别人。
路喜打定主意,他还是小心伺候,敬而远之吧,万一不小心哪里触了逆鳞……他可还想多活几年呢。
内室重归寂静,皇帝心里却还是煎熬,药已经灌下多时,却仍然没有好转,李檀身上又忽冷忽热,轻不得重不得,捂不得晾不得。
他不想看李檀这副气若游丝的样子,她本就该是嬉笑怒骂的无赖姿态,或是端出太后高贵休面的架子,实则内里一肚子坏水的狡猾模样,何时曾这样百感不知,任人鱼内?
李檀似乎被殿内光亮所扰,嘴里微微呢喃着什么,皇帝连忙凑近去听,她低语间呼出的气息直喷在他耳垂上,让他短暂失了神,好半天才听清她是在不断说着:“冷……”
冷?皇帝下意识想要唤人送汤婆子来,却又想起太医的嘱咐,虽要保暖,但不可过分加热,再看她连眼角都烧得红了,更加心痛无措。
他想了半天,吩咐人送了热水和帕子来,这回不待他眼风扫过,路喜就乖觉地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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