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之苦。
原来此生悲伤至绝望的,一世两别后,冷寂的情感又还是逃不脱夫妻二字,而一些说起来曾痛恨到死的,到当真死去了,就真可以从命中剥离吗?
游思恍惚中,裴钧渐渐已是半梦半醒,此时竟忽觉有纤细十指握来他双手,其触感温凉、轻若无物。
未几,一丝飘忽不定的龙涎香气亦绕至他鼻间,下一刻,一点瞬息即逝的湿软,便向他唇角沾染而来。
周遭有早春初雨后杏花微凉的味道,裴钧睁开眼,在一片祥和的日光中,只隐见桃花杏影疏疏潇潇,耳边春风一拂,便送来草木后一声少年怯懦的央求:
“帮帮我,裴钧,你帮帮我……”
这声音倏地从他后颈一闪而过,待他回身去追,却见那宫墙梨花烟雨中,正立着一袭龙袍加身的姜越。
这姜越气势凌厉,面目成熟而冷冽,叫他如此熟悉又疏离,而这一刻,这姜越沉稳的声线更叠合了那梦中少年的,两者竟齐齐向他道:
“帮帮我,裴钧,你帮帮我。”
裴钧心口一瞬剧痛,猛地惊醒来,开眼,却看帐中昏暗、天还未明,扭头,只见身边软枕上,姜煊依旧酣睡,脸颊尚带泪痕,环视周遭,是桌椅杯盘照旧。
原来,只是场梦。
他怔然松了口气,皱眉抬指,摩挲着怀中姜煊凝脂般的小脸,又试探着,点了点那一小片光洁的额头。
这叫小孩儿垂睫的眼帘终于颤开一缝、黑亮的眼珠转向他片刻,轻微一动,却又困困闭眼,转头埋进他臂弯里,小兽般再度赖睡过去。
裴钧由此终于失笑,收臂给他掖好了被角,听闻帐外已起了皇亲采猎集结的琐碎人声,便只躺在床上静静不动,直待到营地中再度归为宁静,才起身拉了姜煊洗漱,带他吃过饭,便又去看看裴妍。而当软禁中的裴妍听闻姜煊绘声绘色讲述着头日的冰钓烤鱼之乐,欣慰之余,又再度泪湿眼角时,小小的姜煊却不再跟着母亲哭了,反倒是抬起小手帮她拭了泪,很认真地告诉她说: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