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如此做派,则我朝天下,怕是又要多出个权jān!”
裴钧的双手在膝上紧握成拳头,梗着脖子要大声反驳,可当他抬起头来,却只看见张岭失望离去的背影。
一时凄冷的酸意涌入心间,他发起怒来两把拍开膝下的雪,跪在地上只觉眼中滚落刺痛,胡乱抹一把脸,脑中全是先父与萧家人温煦的笑颜,是忠义侯府满园的刀剑,是正厅中悬壁的猛虎,和满府丧白中母亲抱着裴妍流下的泪。
——他不是弄权。
夜里,雪停了,裴钧膝盖却早冻得麻痛,几乎就快没了知觉。
忽而廊角一声枯枝轻响,他抬头,只见是主母王氏,正站在圆门边的夜灯下看他,背衬着一捧莹黄而微弱的光。
“……师娘。”他低哑叫道。
王氏闻声,神色中即刻就见担忧与不忍,可却终究没有走近一步,甚至连应一声都不敢,很快就拉着裘袍背过身去,徒留风中一声微乎其微的细弱声响:
“……对不住。”
裴钧应声极目去看,只见那灯下的f人已又走入黑暗里。
这些往事,他至今忆来总觉好笑——想这张府上下个个自诩豪杰清流,可他们却为难一个十八、九岁的孩子跪在冰天雪地里,唯一走来看他一眼的,还只是个懦不敢言的f人。
可就连这f人之仁也都被夫纲抑制。
每当张岭训斥张和、责罚张三,裴钧从没有见过王氏顶撞、护短,张府之中,也没有任何人敢顶撞张岭——唯独除了他这姓裴的。哪怕是次年潘氏病逝,张微因了父亲、主母尚在而不可为生母服丧时,也只是红着眼睛跪在后院一架小小的棺木前,没有说出任何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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