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斤立时得令去了。
姜越同裴钧一路沿着刀兵往里走,右手阶下摆满了裴钧口中“别处送来的”各色兰草,而庭院角落栽着几株高大的冬青。时值早春,草木还未有花色,可待走到垂花门外,他却忽闻一阵清淡香气——迈过门槛回头一看,只见是几捧对生藤叶的枝条横陈檐顶,模样像是凌霄,暗夜里倒瞧不清明,仅能依稀看见些花苞浮在叶间。也许当中已开了几朵。
走到南园,经行的廊子将此院对半剖开,两侧挂满细软卷须的丝藤,垂幔似地半遮左右,排成长帘。透帘看去,可见廊外庭中有丛丛灌木遍栽道旁,经夜风一吹,就沙沙作响。
裴钧见姜越在意内院景致,便也边走边闲说几句:
“我娘从前爱花,这儿左右就都种了木槿,到了七八月是一片红白蓝紫,挺热闹,眼下只可惜时候了,还没到花开。”说着他忽而停下来,冲姜越指着北面爬满藤草的石墙道:“你猜那是什么?”
会爬墙的花可太多,隔着暗影姜越也实难辨认,便摇了头,回眼,却见裴钧在笑:
“那我还是先不说了,等下回花开了再请你来瞧瞧。”
他说罢,拉着微愣的姜越继续走向北墙中开的圆门,左右指点道:“过了这儿往北就是后院,西边儿院子从前是我爹娘住,东边儿我住。裴妍出嫁前是住我上头那院儿,煊儿来了原就该睡他娘那屋里的,可这孩子太怕生了,不敢一人睡,便还哼哼唧唧地非要跟我挤,赶都赶不走。”
正说着话就听见一声nǎ狗叫唤,不远外传来孩子的大叫:“小狗呢?怎么瞧不见了?”
裴钧一抬头,见姜煊正迈着短腿儿在西边廊上疯跑,身旁有两个家丁往前后小心护着。董叔正一边咳嗽一边坐在阑干上看他们,眼下心急叫了声:“慢点儿!”却忽看见裴钧领着姜越来了,又忙不迭起来行礼。
那边姜煊听见董叔说“晋王爷万福”,霎时就回头看来,待看清裴钧身边真是姜越,更是连小半月不见的亲舅舅也顾不上了,高呼一声“叔公”就开心地奔来,端端往姜越跟前儿一跪:“煊儿给叔公请安!”然后才拖着嗓子叫了裴钧一声:“舅舅。”
姜越弯腰把孩子拉起来,掏出雪绢擦过他额上的汗:“煊儿养小狗了?在哪儿呢?给叔公看看好不好?”
方才跟着姜煊跑的家丁刚好从草丛里找出了乱跑的狗,这时恭敬抱到姜越面前,叫一旁裴钧也迎着廊灯看了一眼,却只见着一团黑漆漆的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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