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湛抚在他颊边的手指一顿,垂下眼,蔡岚见他不语,又道:“更何况,这一切不都是裴钧的错么?若不是裴钧那厮和晋王勾结一处陷害我大哥,我大哥怎可能发兵造反?”
姜湛的眉顿时一皱。
他指间滑到蔡岚颈间的蜜蜡项链上,轻轻点了点:“多好的珠子,成色不错,却欠了打磨。”
“这是法华寺贡来的,你若喜欢,我便送你。”蔡岚全然松弛地躺在榻上,闭目笑着道。
“你送我?”姜湛面上还笑着,可问出的话已是绝顶的冷,“你学问不错,难道不知这‘贡’之一字,究竟何意?”
此问一出,蔡岚瞬时惊醒,可来不及解释,便见眼前银光一晃,喉间霎时剧痛,一把锋利的短刀已狠狠扎入他脖子。
鲜血顿时涌了出来,喷溅在姜湛苍白而平静的一张冷脸上。蔡岚甚至无法大叫,他只能拼命捂着透风的喉咙挣扎起身来,下刻却绊倒在床边,惊恐无比地向外爬动。
姜湛慢慢地起了身来,从他身后走至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居高临下地注视他道:
“这珠子你既喜欢,朕便赏给你随葬罢。”
元光十年的春季在血色中开启。
蔡氏一门因涉忤逆之罪,毁乱朝纲、侮辱圣躬,更兼屠戮百姓、鱼肉人民,经由三司定拟、天子御批,即令天下追捕,诛灭蔡氏十族。
蔡延被捕时已百病缠身,老得直如根摇晃的残烛。当朝廷官差带着封条闯入蔡氏大宅时,他身着一袭银丝鹤褂,站在蔡氏宗祠之前,手中提着把家传的宝剑,在听闻“拿下”二字时,抬手举剑,拂袖抹了脖子。
直至次年夏秋,这一场亘古未有的“十族之灾”都仍在进行,到冬天,朝廷又颁布削藩之令,让四境封王人人自危,又鼓励检举,彻底肃清了蔡氏党鹏的余孽。在这一刻,姜湛终于觉得普天之下的权势已全然回归了自己手中,便令皇城司严密查访裴钧的下落,终在清查曹鸾和梅林玉的去向时,查到梅氏粮庄有大宗粮食运去了江南。
皇城司新一任司丞将一副地图平铺在姜湛面前,谄媚道:“皇上请看,梅氏粮庄的粮食,便是运去了此处茶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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