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姜答应了。她留下了两亩离镇子近些的地,剩下的四亩多地,就都给了钟老大家的。两下约好了,今年的粮食冯玉姜照旧给,已经种上了的三亩麦子、大豌豆,还是给冯玉姜收,下茬再转手给钟老大。
现在,冯玉姜没有退路了。地转了手,除了两亩口粮地,一家人的生活就落在了生意上。
这条公路,整整修了大半年。第二年收完了麦子,修路队交了工,撤走了。那一阵子冯玉姜的饭铺子人就少了很多,一天也没有几个人,天气热,油煎包也不方便卖,冯玉姜索性就重新推上手推车,去走街串巷卖凉粉。收入虽然比不上饭铺子,倒也够娘几个日常开销。
值得高兴的是,小五会走路了,就是嘴笨,除了喊妈,话还不怎么会说。冯玉姜卖凉粉,就把小五放在长筐里推着,一边的长筐里放凉粉、调料、配菜,另一边坐小五。小家伙坐在长筐里,拍着小手,看着热闹,咿咿呀呀说着旁人不懂的婴国语,倒是比闷在家里高兴多了。
钟继鹏喜欢小五,那是显而易见的。旁的几个孩子小时候,钟继鹏很少抱,如今或许是因为年近四十,或许是因为偏爱老小,倒经常抱着小五去溜溜,像个母鸡似的张着胳膊,跟在小五后面看他一步一趔趄地学走路。
冯玉姜想,四十岁的钟继鹏也会一天天老去,等他老了,也不知能不能变得和软踏实。
因为公路是分段修的,听说整条路要等到入秋才能通车,冯玉姜相信,通了车,过往的车辆和行人多了,饭铺里的生意就能重新红火起来。
眼下的大事,就是山子要中考,二丫也要考初中了。
冯玉姜对二丫倒不担心,就二丫那个要强的性子,考本乡的初中,还是不会有问题的。对山子中考,冯玉姜却不能不担心。
中考考得好,可以升高中,也可以上中专。然而当地学校能考上高中、中专的人,十个里面也没有一个两个的。
离中考还有半个月的样子,老师忽然叫人带话给冯玉姜,叫家长第二天上午到学校去一趟。
“要不你去”冯玉姜问钟继鹏。
“你去吧,能有什么事我估摸无非就是考高中,准备钱啥的。”钟继鹏说。
第二天冯玉姜抱着小五,一路找到山子的班级。老师正在讲课,冯玉姜便在门口等,她张望了一下,没看到山子。反倒是老师看见了她,走了出来,问清她是谁后,叫她到校长办公室去。
“中间那条直路,一直走,到头了左拐,找校长室的牌子。”那个老师指点着说,“你认得字不”
“认得。”冯玉姜转身去找校长室,临走又瞥了一眼教室,还是没看到山子。
山子在校长室里。冯玉姜进去时,便看到山子低着头,正站在办公桌前,一副蔫吧的样子。靠墙的长椅子上坐着两个穿着挺讲究的中年人,看样子是夫妻。冯玉姜心里咯噔一下子,连忙过去说话。
“你自己看吧!”
校长板着脸递过一张纸条,冯玉姜拿过来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小字
而你微笑的面容极浅极淡
逐渐隐没在日落后的群岚
这什么东西冯玉姜反复看了两遍,还是没弄懂。她抬起头,疑惑地望着校长:“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这是你儿子写给我女儿的,你懂不懂这是一诗,诗!看看他干的什么破事!”
“你儿子把这纸条放在我女儿书包里,还叫她同学现了。这不是败坏我女儿的名声吗”
冯玉姜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扭头去看山子。山子就站在那儿,低着头,眼睛里憋着两汪眼泪,不吭声。
“山子,你写的”
“是他写的字,老师同学都能认出来。”校长说,“叫你们家长来,也是为了对两位同学负责,尤其是人家女同学,肯定影响不好,哭了好几回了。”
冯玉姜看着纸条又气又急,说:“山子,你这孩子,你怎么不听话呢!”
冯玉姜这么一说,山子两颗眼泪珠子终于掉了下来,憋屈着声音说:“妈,不是那样的……”
椅子上的中年女人蹭的站了起来,指着山子骂道:“不是哪样的老师同学都说是你写的,你还想抵赖你败坏我女儿的名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也不去撒泡尿照照我们家,可不是你们这种人能巴上的。”
作者有话要说:橙子9、10、11出差三天,今天晚上动身。每天更新一章,已经拜托乖巧的存稿箱了。
因出差况无法预估,只怕不一定能及时回复各位的留。橙子不在家,文文全拜托给各位了。
话说bss也真够狠的,刚放完假就让橙子出差,画个圈圈诅咒他吃泡面没有调料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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