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继鹏在旁边听到了,便笑笑说:“难不成你也想去挖一块卖钱”
“我理你!”冯玉姜嗔怒。
“你不理我,谁理我”钟继鹏一回不要脸,还就习惯了。
腊月二十九,公安局又来找了钟继鹏一回,这回没把他带走,就在家里问了几句话,冯玉姜也在场。
“你好好想想,当天听没听死者白红玲提到过下车有人等她”
照理说小白鞋下了班车都黄昏了,一个女人走在林场里是不够胆的,推断应该是有人约好了,那这个人,差不多就是凶手。
钟继鹏说:“我能想起来的都说了。我跟她说下车就不早了,她说要走林场抄近路,还说她不怕,不过没提到有人等她。”
“那她说话时有没有提到什么人”
钟继鹏说:“没说什么,就说点闲话,她倒是说再过一阵子她男人要来家探亲了。”
“这个我们知道。”警察说,“你看着她上车的上车的时候她遇到没遇到什么熟人”
钟继鹏摇头:“她就是上车就走了。”临上车还黏糊糊地给他抛了个媚眼,这个钟继鹏当然不敢往外说。
警察又问了些白红玲原先在这边供销社里的事,然后就说问完了。
“对了,你想想她应该认识的人里头,有没有像你这样,身材比较魁梧的这个人怕得有一百七八十斤重。现场留下的臀压印子,那肯定是个高大胖壮的男人。”
钟继鹏嘴角忍不住直抽抽,硬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他娘的,怪不得公安局上来就死盯住他,好吧,活该他倒霉!
“没有。”钟继鹏使劲摇头,“同志,我那天送她上车我就回来了,我没上车,我回来都干了啥也都查清了的……”
警察啪的一声合上记录本子,没好气地说:“又没说是你,哪那么多废话!不是我说你,上有老下有小的,安稳过日子多好!”
钟继鹏没敢吱声,冯玉姜瞟了他一眼,起身送了警察出去。
大过年的招上晦气,冯玉姜家今年鞭炮放得就尤其多,那时候乡下也没有卖烟花的,有也是些小孩子玩的小呲花,钟传强跟刚子弄来好几把子二踢脚,吃过年夜饭就开始放,放了一晚上,好不容易他两个消停了一会子,还不肯睡,到夜里十二点整钟一响,赶紧跑出去放了一大挂鞭炮,把小五都聒醒了,爬起来坐在被窝里,迷糊着眼睛问:
“天亮了吗”
冯玉姜赶紧拍拍他,说:“还没亮,睡吧睡吧!”
小五撅着小屁股往被窝里钻了钻,又不放心地爬起来问:“妈妈,天亮了你先给我钱,行不”
昨天二丫哄他,说谁先磕头就先给谁钱,给多多的,钟小五就惦记上了。
“行,先给你,行了吧赶紧睡觉就给你。”
钟继鹏洗了脚,爬到床上捂被窝,说:“我怎么看刚子跟小五都是小财迷刚子这两天净缠着我问给多少磕头钱。你也上来吧,过十二点了,新年也迎来了,赶紧上床趁天没亮还能睡一会子。”
冯玉姜就笑:“多给点,挨个都多给点,好叫孩子高兴高兴。”
大年初一,饺子出锅了照例先敬老天,敬完老天几个孩子就闹闹哄哄地磕头,钟继鹏阔气地一人给了十块钱,冯玉姜只好也给十块。钟传强跟二丫,给多少都没问题,冯玉姜看着刚子跟小五拿着两张钱,一个劲地不放心。
“不碍事,我帮他两个看着点。”钟继鹏说,“吃过饺子我想带他们几个回老宅看看,给咱妈磕个头,你去不去”
冯玉姜知道他从公安局出来,也是想去叫钟母放心。
“我搁家收拾收拾。”
钟继鹏就笑:“大年初一不兴干活,你不想去就不去,搁家歇着。”
钟继鹏领着几个孩子去了小半天,吃晌午饭前回来的,回来时小五鼻涕眼泪的还没哄好,冯玉姜就吓了一跳。
“小五怎么了”
“他钱没了10块。”
冯玉姜说:“怎么能没了呢”说着接过小五哄他。
“谁知道。他非得自己装在兜里,不兴旁人碰。玩了一上午,就找不着了。”钟继鹏说:“说不定他自己弄掉了。”
“我看肯定叫他家哪个给拿去了,小五人小,这个抱他玩,那个抱他玩,要从他兜里偷钱还不容易”二丫说着撇嘴:“一家子没出息的。”
“到了你老大家,钱不没才怪呢!还能给留10块还不是好的”
一个大年节忙忙操操地过去,钟继鹏那点晦气事渐渐也就没人提了。冯玉姜到年初八照例开了业,饭铺子里又忙了起来。
两个来月后,小白鞋被杀的案子还是没查明白,公安局便叫家属去领了尸,叫先埋了算了。
问题来了,婆家嫌这样的儿媳妇丢死了人,不愿认领尸。你想啊,男人不在家她怀了孕,还叫人给掐死了,大家都猜是拐男人掐死的,这事方圆上百里没有不知道的。放在二三十年前的农村,婆家要是还把人弄回去安葬,老祖坟也丢得不长草。听说白红玲的丈夫来了一趟家,就安慰安慰爹娘,配合公安局办案子,之后没两天就回去了。
娘家呢,觉着反正是嫁给了婆家的,也不太愿领,嫁出去的闺女弄回娘家来埋,爹娘能同意,哥嫂能不反对吗弄回娘家来算怎么回事
两家子推来推去,公安局等烦了,叫了两家去调停,最后商量了婆家给出了点钱,买了口薄棺材,娘家弄回来随便找个地方埋了。饭铺里客人说起这件事,说得冯玉姜直起鸡皮疙瘩。
“听说肚里内脏都给割走了留证据。这女人整天跟人胡搞八搞,做贼养汉子,死了落个这样的下场。”
“错是错了,不过落到横死也怪可怜的。”
“你说到底是什么人杀的叫我说公安局也是笨蛋,挺明白的案子,怎么查这老长时间也没查清楚
这个案子半年后倒是查清楚了,还真是个高大胖壮的男人。听说这男人是还是县城人,家里有女人有孩子,怪有钱。也不知怎么跟小白鞋勾搭上的,两个人勾搭也好几年了,结果这回白红玲怀了孕,逼着男人给自己拿一大笔钱来打胎。两个人也不知怎么谈崩了,男人怕闹出去担上个破坏军婚的罪名,把白红玲哄到林场里幽会就把她掐死了。
那时候技术还不行,公安局整天把白红玲熟人、同事加上周围村落的人来回查,上哪去查出这个真凶最后到底是怎么查出来的,普通老百姓怎么能知道清楚反正就是查出来了,公安局一找到那个凶手,他自己很快就招认了,听说半年瘦了二十多斤,到底是杀了人,自己把自己吓的都要出毛病了。
钟继鹏每回听人拉呱这事,都不自觉地找理由走开,查出来后很快县里就开了公审大会,就在林场里头,当着那老些老百姓把凶手拿枪铳了。
半年过去,冯玉姜早已经不再想这件事,她这阵子反复在心里头想的,就是水晶。
作者有话要说:有时候觉得便宜这钟继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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