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姜真没觉着刚子跟何小满配在一块能合适,一个太内向,一个精刁水滑,再说,刚子似乎跟何小满就没怎么说过话,私底下,刚子对他妈弄了个“秘书”来家里住,还住他隔壁房间,他就一百个不能理解。
就像小五说的那样,他们的妈,有时候做事邪乎乎的,叫人不懂。
中秋节前,传秀、传慧俩夫妻照例送节礼来了。如今日子好,姊妹两个每回送年礼节礼,还真是一件愁的事,按风俗,中秋节送礼也无非就是些鱼啊肉啊,可她自家开着饭店呢。烟酒糖茶吧,刚子自己开着超市,你到外头买来送
姊妹两个于是就意思意思的拿了几盒月饼来的,倒是努力给两个老的带点外地的土特产啥的。主要也还是趁着过节,回家来看看。
大老远的路,传秀的女儿陈思、儿子陈晋都要上学,那时候中秋节还没有小长假呢,就都没带来,传慧把她儿子嘟嘟抱来了。
嘟嘟刚满了三岁,如同他那个名字,胖嘟嘟的。好家伙,那个皮呀,据说孙军小时候不皮,传慧虽说性子要强,也没有那么好动的,这个嘟嘟,两条小胖腿一天到晚的不住闲。
传慧抱着嘟嘟给冯玉姜看:“妈,你看看他,是不是越长越有点随小五了。”
“跟小五小时候,还真有几分像。外甥肖舅,眼睛最像小五,整个脸型,鼻子眉毛的,还是随了孙军。”
传慧便把嘟嘟往沙上一丢,说:“白辛苦了,我生了他一回子,一点地方也不随我。”
嘟嘟在沙上咕噜翻了个身,爬起来就往外跑,冯玉姜正想去追,孙军已经追上去了,不紧不慢地跟在嘟嘟后头,看着他东瞧瞧,西摸摸,什么东西都要试弄试弄。陈东也是陪着传秀来的,见她娘仨挤在一张沙上叽叽咕咕,便也走了出去,到院子里跟孙军说说话。
冯玉姜看看传秀,如今陈东算达了,他又一门心思的疼媳妇,愣是把传秀滋润得跟个大姑娘似的,脸色红润润的,看着就叫人满意。传慧呢,她不用说,只有她给孙军使使小脾气,孙军什么都惯着她。
闺女过得好,当妈的就放心了。
娘仨坐一块,嘻嘻哈哈地说着些家常,何小满悄悄进来,把一盘子切好的西瓜放在桌子上。钟传慧便招呼她一块坐下说话。
“我去看嘟嘟,叫姐夫他们来吃瓜。”何小满笑笑,就出去了。她跟传秀、传慧还不熟,就怯怯的。
传秀便悄悄问:“妈,这个小满,真就是你找的秘书你没有旁的心思吧”
“我能有什么心思,秘书还有什么哄你的”冯玉姜说。
传秀就笑,说:“我刚看到她,还以为是刚子对象呢。我看她搁咱们家里,有咱一家人的感觉。”说着拿胳膊拐传慧,“当初我头一回见着孙军,我就觉着像咱家的人。”
钟传慧说:“太小了,十七八岁吧刚子那没个定性的,说不准。”
娘仨说着话,孙军哭笑不得地抱着嘟嘟进来了,陈东跟在后头,端着个小小的金鱼缸,笑着给她娘仨看。
“看看,咱儿子干的好事。”
冯玉姜伸头一看,小六养的两条小锦鲤,也就小拇指头那么长,在水里好好的游着呐,怎么啦
传秀看了看说:“这鱼哪里怪怪的”
陈东忍着笑说:“我跟孙军说话,嘟嘟在那看鱼,一转脸工夫,嘟嘟给它做了截尾手术。”
冯玉姜再一注意看,可不是吗,就说哪儿怪怪的,两条小锦鲤那尾巴都给掐掉了,剩了个秃尾巴股子在那儿费劲地摆动。
“你这个小东西,小爪子怎的就那么快!破坏王。”传慧眼睛一横,伸出手指就去戳嘟嘟的脑门,孙军哪能舍得,赶紧把嘟嘟抱跑了。
“这嘟嘟还真皮,你小姨的宝贝金鱼,看她回来放了学不揍你屁股。”
传秀笑着叫陈东:“你闲着没事,赶紧上街给买两条差不多的,这鱼只怕一会子就死,省得小六回来疼得慌。”
何小满便说:“是我接个电话一时没看好。姐,姐夫不一定找着,我去买吧。”
何小满拿了包包便出门去买鱼,传秀看她走了,对传慧跟冯玉姜说:“看看,这哪是什么秘书,感觉就是咱家人。”
钟继鹏接了小六和孙女念念回来,便看到闺女、女婿全来了,家里头十分热闹,一家人也没去饭店,一起动手弄了满桌子的饭菜,等传强两口子跟刚子也回来了,热热闹闹吃了个团圆饭。
稍稍遗憾,就差小五读大学没回来。
过了中秋节,陶江波忽然来找冯玉姜,开口就说要跟冯玉姜辞行,把冯玉姜好一吓,辞行这些年陶江波简直混的比本地人还本地人了,怎么忽然又辞行了
“姐,我母亲也八九老十了,我是想回去,离她近些。另外,如今水晶珠宝都是从广州那边销往全国,那边货源广,咱们也开始从广州拿货了。我寻思,咱们是不是去广州开个店”
冯玉姜一想,也是,自己去广州开个店,不是比从那边旁人家进货要强得多可是陶江波走了,明玉阁谁来管
“姐你要信得过,交给小谢吧,她虽然年轻,跟水晶打交道的时间却不算短,她用心的话,管好明玉阁,应该有没问题。你掌握大方向,我再教着她点。”陶江波说的小谢,就是缠上他的那个,搞玉雕的女大学生。冯玉姜一听,这是怎么安排的还以为两个人能成,要一块走呢!
见冯玉姜质疑,陶江波就笑笑说:“我跟她说好了,两年后,要是她能把明玉阁给我守好,还敢说她死也要跟着我的话,我就接受她。”
“这是何苦呢,一耽误又是两年,人这一辈子,有多少个两年我看那个小谢就很好,对你好就行啊!”
“姐,你想啊,她才多年轻我就是想叫她分开,冷静一下,要是真的两年后她还能不改初衷,我也就认定她了。”
冯玉姜一想,也是,狂热不难,难得是持之以恒,光指着狂热过日子那不现实。陶江波这个年龄,成熟不惑的中年男人了,要的当然不是一时的迷恋。
冯玉姜送陶江波上的飞机,不知为啥倒没看见小谢来。想想当初,正值年轻的陶江波裹着个黄大衣,扛着个行李卷来投奔她,如今再南下广州开新店,已经身家千万,不是同日而语了。
陶江波看着冯玉姜,只是挥挥手,也没再多说什么,就进了安检通道。十几年了,他自己也不再去追问,他对冯玉姜,是信赖,是亲,还是某种恋慕。只能说,那个他叫做姐的女人,始终是他这些年来,心底里最温暖的女人。
刚子跟何小满,两个人住着二楼,还是两个相邻的房间,却从来相安无事。何小满太安静了。
然而有一天,刚子忽然就跟冯玉姜说:“妈,你把何小满给我行不
”
冯玉姜听得就一惊,差点把手里的杯子给丢掉,她正想开口,刚子接着说:“我那边实在缺个好使唤的人手。”
冯玉姜才会意过来,就问:“你要她去做什么”
“她不是学文秘的吗你把她借给我帮一阵子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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