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是个顶聪明的孩子。
只要住在长勺街,阿弥就不会迷路,不管白天还是黑夜。
阿弥不会迷路却不知道去哪里才可以找到外婆,幸好记忆里,外婆今天还是会像很多个雨天那样在深夜回来,然后把蛇皮袋往门口一倒,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她现在有些不安。
倒不是因为窗外的电闪雷鸣,而是因为周边熟悉的感觉和眼前熟悉得令人害怕的黑暗,她有些怀疑这是梦境,却过于真实,总之,她有种回到了十七岁那年的感觉。
她手里抱着的收音机里念着18年的新闻,播报着最近要来的台风。
楼下传来开门声。
阿弥站起身,本能地默数着步子,在一片黑暗中想像着曾经走过的路,她慢慢走到楼梯口。
阿弥并没有急着走下楼梯,因为她听见楼梯下边有一个很轻微的喘息声,她闻见了雨的那种酸涩味,也闻到了外婆身上终日与垃圾为伍的油腻和苍桑的气息。
究竟和外婆在一起的残酷是场远去的梦,还是和知秋在一起的美好是场不曾存在的梦。
阿弥僵在原地,外婆也僵在原处。
阿弥的记忆里,外婆很少上二楼来,因为她腿脚不方便,只有在她了大病的那段时间才上上下下,反反复复地试探她的体温,给她备热水,监督她吃yà。
阿弥其实并不知道,外婆最近常常会在夜深时上楼来给她盖被子,顺便打开灯好好看看她的样子。
因为外婆也要看不见了呢。
“外婆?”阿弥声音有些抖地叫了一声,尽管仍旧有些不适应这种突然回到过去的感觉,可是能再次感受到外婆的存在,让她突然想哭。
长大后才知道,大概再也没有人可以像外婆那样全心全意地对她好,完完全全地为她生,为她死。
外婆倚在楼梯下边有些不知所措,阿弥这个孩子眼睛看不见后就更加怯生生的,总也是畏畏缩缩,胆小的样子总让人又气又急。要是一直都这么不争气,以后受了欺负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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