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官府动手?”秦天和疯老头儿同时亮起眼睛,脑子里各种想法飞快地掠过,然后不约而同地露出奸诈的笑容,嘿嘿嘿地直笑,看那相似的表情就知道俩人想到了一块儿去。
想要弄跨一个酒楼其实并不一定非要用些阴暗的手段,当然也不仅仅局限于只能靠着正当的竞争,比如,让官府对迎客来施压其实也是个省时省力的好法子嘛!就像他们如意庄要做什么的时候,玄参都会去县衙那边打点一下,使得他们需要办理的手续能够加快速度办好,这是基本上城里所有开门做生意的人都会做的事情。
生意做得越大,和官府间的互通有无便越频繁,这并不能算是一种贿赂,只能说是一种良性的,所有地方都通用的一种暗默的规则。
可是,一旦某一天,官府不吃这一套了,或许单独取消了对某一个商户的一些便利,不再给他们方便,呵呵,只官府这边的态度就足够让迎客来喝一壶的,想想,要是其他同行业者发现迎客来不知怎么的得罪了官府的人,不给他们行方便了,会怎么想?
还不得开始想办法抢了迎客来的客人,扩展他们自己的生意?反正到时候就算韩诚想反击,当即官府不给面子,他的后盾赵家也倒了,他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到时候还用得着他们如意庄做什么吗?过不了多久迎客来的生意必然会缩水。
惩罚一个人不一定要一夕之间倾家荡产,让对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产业逐渐缩水却无能为力,这惩罚其实也不轻,要说重,也不至于,若是韩诚能发觉是他们说动了官府,明白这里面是怎么回事,决定把迎客来关了,拿着家当离开两仪县到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去,秦霜倒也不打算赶尽杀绝,只看韩诚自己如何选择。
反正他们只负责推波助澜,真正要不要打压迎客来,迎客来会不会真的按照他们预想的走,都得看两仪县的其他同行们如何行事。
对付韩诚的事基本问题不大,决定了如何作为后后面的事情不必多言,秦霜又继续说了其他的事情,重点便是碰见了能够引起阿辰反应的,可能是阿辰过去熟人的端亲王府二公子,吏部侍郎玄子霄的事情。
就算他们现在赚钱赚得多了,但严格说起来他们依旧只是平头百姓,冷不丁得知阿辰以前可能认识亲王府的公子,秦天和疯老头儿都有些傻眼。
等到秦霜把从郑知府和连翘口中得知的端亲王府,以及皇帝后院的那些寻常人一辈子可能都不知道的消息一一说出,秦天早就石化了,而疯老头儿却是用一种奇异地不目光上下打量着阿辰,那眼神,怎么说呢,让人没来由地心里毛毛的。
被自家亲亲媳妇儿盯着看,阿辰肯定会觉得很得意,心情很愉快,但让一个糟老头儿,哪怕这老头儿算是他的师父,他也只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看什么!”阿辰一脸的不耐。
疯老头儿摸着下巴啧啧两声,“没想到你居然认识那个端亲王府的公子啊。”
“我不认识他。”阿辰蹙眉道:“我只是看到他会头疼。”
“身体会有反应,自然是过去认识,而且恐怕关系匪浅。”疯老头儿笃定地说道:“可能是亲密挚友,也可能是亲人?当然,也不排除是仇家的可能性,要是人家差点弄死你,你对他印象深也不是不可能。你看到他的时候除了头疼,心头会不会冒出想杀了对方的冲动?又或者,觉得很怀念?”
秦霜和秦天姐弟俩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阿辰,后者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头疼,不想杀他,也没觉得多怀念。”
“这就怪了。”疯老头儿纳闷道:“难道你们其实不熟悉?可没道理啊,要是不是对方给你留下了什么深刻印象,不至于以前从来没见你犯过头疼的毛病,遇见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却忽然犯病了。”
“你才犯病了!”阿辰反驳,“霜霜说了,我那只是可能要恢复记忆的前兆!不是病!”他身体好得很,每天晚上都和霜霜恩恩爱爱!
“恢复记忆的前兆?”疯老头儿嘿嘿乐了两声,“我倒是觉得你这失忆的情况可没那么容易好,碰见个可能是熟人的人,身体确实是有些反应,但感情上却没有一点反应,这说明什么?说明你这记忆丢的非常彻底,除非是真有什么对你非常重要的人,或者受点什么刺激,不然,我觉得你的记忆很难恢复啊。”
“不恢复就不恢复。”阿辰一脸无所谓,反正他现在老婆孩子热炕头,什么都不缺,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
有些人失去记忆忘掉以前的人和事可能会觉得心里有一角空落落的,可他却一点这种感觉都没有,或许是因为已经有了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人,所以,从前的那些事反倒并不怎么重要?就算失去了一点什么,秦霜和团团圆圆的存在也能让他的人生很圆满,不会觉得有什么缺憾。
秦霜想着有机会让阿辰恢复记忆就尽量恢复,也并不是担心他觉得人生缺了一块,不,准确说,是不完全因为这个,能让他记起以前的事情固然好,说不定阿辰还有其他的亲人健在呢?比起只有她和两个孩子,还有秦天作为亲人,他自己的父母兄弟若是有活着的,感觉自然也会和现在不一样。
但秦霜真正最重视的,主要还是阿辰的身体,人的大脑有多重要不用说,记忆丢失是因为脑子里的海马区出现了问题,神经被瘀血压住影响了记忆,而这种影响,如果一直放着不管,没人知道是会往好了发展,还是会逐渐恶化。
这里的条件并不允许秦霜做开颅手术,哪怕商城里有许多精密的仪器,秦霜也不敢拿阿辰的性命开玩笑,开颅手术本就风险不小,就算手术成功也难免会有许多后遗症,一个不好还可能让好端端的人变成傻子,瘫痪成植物人,什么可能性都有。
因此,秦霜平日里一直有给阿辰和一些有助化瘀血的药茶,做得一些吃食里也有调养身体的药膳,保证至少不会让他脑袋里的瘀血恶化,至于能不能恢复记忆,反正她并不打算给阿辰的脑袋做手术,能否恢复记忆只看能不能等到一个合适的契机,而她和阿辰都认为,玄子霄的出现,便是那个契机。
从阿辰上次在花都犯头疼以后,秦霜就有种预感,过不了多久,阿辰必然能想起从前的事情。
“玄子霄在京城吏部,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京城?”疯老头儿忽然问道。
秦天也一拍脑门,反应过来要是想弄清楚那个端亲王府公子和阿辰的关系,他们肯定要去京城找人,京城啊,他这辈子还从来没去过呢,玄天国的都城,最繁华,也是达官显贵最多的地方!
“现在是冬天,不适合出门。”阿辰最先道:“而且团团圆圆也太小,才刚回来没两天,总不好再出远门。”
就算马车能弄得很舒服一点都不颠簸,但中途不一定总能找到落脚的城镇,还可能住在野外,到底是比在家里折腾受累,好不容易从莲城回来,怎么着也得多歇些日子,更何况,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要过年了。
疯老头儿和秦天都很稀罕团团圆圆,也舍不得他们小小年纪的就跟着爹娘奔波。
“要不然,你们把团团圆圆留下来,我们帮你们看着?”疯老头儿异想天开地出主意,结果不出意外地得到两个白眼。
“我们家宝贝儿子怎么能和我们分开!”阿辰冷哼一声,没好气地横了疯老头儿一眼。
秦霜也道:“团团圆圆还太小,不能离了爹娘,现在天冷,而且距离过年也没多少日子,真要是这时候去京城,今年连过年都只能在外头过了。”
一年当中最重要的节日,也是团圆的节日,本来能在家里和身边的人一块儿热热闹闹过年的,为什么要特意出门在异乡过?多没意思啊!
“京城那边,等过完了年,天气转暖了以后看看情况再决定什么时候去,反正也不急在一时。”老实说,她觉得因为丰产的事情已经暴露出来,短时间内如意庄都不会有消停的时候,倒不是说会有麻烦,麻烦当然不会少,但主要还是要源源不断地往外提供肥料,庄里少不得得经常有官府的人来来往往。
肥料只有她能够提供,就算如意庄里的防护做得够劳,可地方就这么大点,也没有多少空余地方先把大批量的肥料拿出来放着,只能官府有多少需要,她现从商城里买,也就是说,基本上,她必须时刻待在如意庄里,不能随便再出远门,除非是真有什么非去不可的情况,干脆让官府的人她走到哪儿,就去哪儿取肥料,但真要是这样,她身上的特殊之处肯定就瞒不了多久了。
她出门不可能带着大批量的肥料吧?既然没带着,怎么就必须跟着她才能拿到肥料?这里的人又不傻,不会动脑子想一想吗?
她愿意拿出商城里的好东西,但不代表也愿意让人知道她身怀系统这样逆天的东西。
所以,最稳妥的法子就是,如无必要,她就老老实实在如意庄待着吧,若是一定要出门,必然得想法子提前将大量的肥料放到其他地方转移开官府的注意力别怀疑到她头上来。
“等什么时候要去,告诉老头子一声,我和你们一块儿去啊!”疯老头儿似回味一般地舔了舔嘴角,道:“好久没吃过皇宫御膳房里的美食了,到时候正好再去偷吃点。”
屋里其他三人:“……”
秦霜将疯老头儿的疯言疯语直接掠过,转向秦天说道:“庄里丰产的消息现在官府的人都知道了,宋知府他们昨天来过的事情你也听玄参说了吧?”
秦天神色一下子严肃起来,点头道:“说了!还说了那什么户部郎中想找我们麻烦,结果被青远府驻扎军的人给拿下了?那郎中敢到咱们的地方来闹事,就这么把人交给别人,就算了?”
“当然不会,放心,方郝会受到他应得的教训的。”阿辰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危险的笑容,那种又没脑子又胆大包天敢骂霜霜的东西,他怎么可能直让驻扎军的人把人带回去就算完了?
驻扎军的负责人也不过是四品将军,最多将方郝的一些不当举动往上报,让上面来决定要如何处理方郝,或许看在他们的份上方郝在军营里会受到一些教训,但那也只是别人帮着出得气,和自己出气是两码事,他可不想只让方郝手电皮肉之苦就被上面因为各种因素把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重拿轻放。
有些人,若是不受到深刻的教训,是不会长记性的。
方郝的事情,秦霜和阿辰在陈副将等人离开后并没有特意商量过,这会儿阿辰这么一说,秦霜不由看了他一眼,隐约猜到他想做什么,也没想要阻拦,只对秦天继续说道:“那种无关紧要的人没什么可提的,倒是官府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再派人来,到时候应该就是直接来要肥料了,为了防止他们把肥料滥用,我们必须了解玄天国各地百姓的实际生活情况。”
将昨晚她和阿辰商量的内容具体说了说,又将还没有决定好让谁去了解情况的事也说了出来,然后,默默地看着秦天。
秦天面皮一抽,试探地问道:“姐,你的意思,难道是想让我……去?”
秦霜笑了笑,“这事情比较重要,需要让一个信得过的人去。”
秦天:“……”就是想让他去没错吧!
阿辰拍了拍秦天的肩膀,道:“我和霜霜从莲城往返花了三个多月的时间,中间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实在是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你身为我们的弟弟,怎么也得为姐姐姐夫分一分忧吧?”
秦霜又道:“你也不小了,是该到了独当一面的时候了。”
最重要的是,秦天一个人去,完全可以骑快马,不用像他们一样因为好两个孩子在,只能坐马车慢慢走,花费的路程是骑快马的两三倍,根本不适合做这种需要在最短的时间里了解各地情况的事情。
从这里坐马车往更北边,再去西边转悠一圈回来,最少最少也得花两个多月甚至三个月,可起码来回,一个月内肯定能回得来,也不耽误过年,回来了还能和他们一起办年货,何乐而不为?
而且她也看得出来,秦天很喜欢出去走走,这回去厉城回来,他看上去整个人也有了相当明显的变化,这种变化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长大了!
尽管从年纪上来说,秦天也不过才刚到了能娶妻生子的年岁,可身上那种气质的变化,还是能看得出,出门前还是个毛头小子,回来后……还是个毛头小子,但心里方面明显成熟了许多。
若是再往北边和西边偏僻荒凉一些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相信回来以后还会有更明显的变化。
秦天哀叹道:“我也刚回来就又让我去跑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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