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真有法子让天傲康复,便尽管放手去做吧,在这期间,你们就在宫里住下来,就,住在太子东宫里吧。”皇上说完后还特意问了下怀了的小家伙,“团团,在这里住下来,陪你爹爹好不好?”
团团指着秦霜道:“听娘的,娘住,我们就住。”
皇上神色一怔,很快微微一笑,道:“娘当然也住,都一起住好不好?”
团团圆圆又询问地看向秦霜,看见自家娘亲露出的微笑,两个小家伙才彻底放心,脆生生地说道:“好!陪爹爹!”
尽管只是一个小细节,却足以让皇上皇后,包括其他三个人都了解到这三个孩子对秦霜的依赖,其实这也不奇怪,秦霜是他们的母亲,他们不依赖她还依赖谁?或许太子他们也同样依赖,可太子目前昏迷不醒,即便是醒了,还未必记得他们。
孩子何其敏感,发现他们的爹爹不一样了,对他自然也不可能像从前一样毫无芥蒂,新认的皇爷爷皇奶奶就更陌生了,要不是秦霜表示出了他们可以亲近的态度,团团圆圆还不见得愿意让他们抱呢。
他们不认生是一回事,但让生人随便抱又是另一回事。
“娘?爹爹呢?”圆圆歪着头好奇地问道。
秦霜道:“你们爹爹还要再多睡会儿,晚上才能醒过来。”
“哦。”圆圆的脸上难掩失望,看得皇后娘娘可心疼呢,不过听秦霜说太子晚上就能醒过来,也觉得很高兴,怕她只是为了哄孩子,还特别又问了一句:“你说的可是真的?”
秦霜点头,“原本只做针灸至少要两三天后才能醒,但既然皇上愿意放手让我去做,我这就给他喂一粒对症的药丸,最迟戌时便能醒过来,只是,醒过来时身体会比较虚弱,不能胡乱吃东西,如果方便的话,我这就去帮他弄点稳步身体的药粥,正好需要熬一两个时辰,不出意外的话,等药粥做好,他也该醒了。”
“好!当然方便。”皇后惊喜地说道,她可还记得如意庄的饭菜听说特别好吃呢,子灏那孩子几个月前从如意庄带回来的吃食她也尝了些,确实在京城买不到那种食物,她还很遗憾自己恐怕没机会亲自去尝一尝。
这下好了,秦霜都来了,她还怕吃不到如意庄的吃食吗?
“不过,你不用亲自去做,让下面的宫女们去忙就可以了。”皇后本身并没有门第之见,秦霜模样虽然不是顶好,也没有多引人侧目的家庭背景,但仅凭着她在天傲离宫的五年里和他结为夫妻,还给他生了两个如此可爱的孩子,也足以让她已经认下这个儿媳妇了。
既然当作是自己人,自是不会让她去做这种宫女太监该去做的活计。
皇上也没有拦着皇后的话,显然也是同意她的想法。
秦霜隐约察觉到,却只作不知,道:“那药粥里要放好几味药材,而且放的数量,顺序也都不能有误,否则便会失了药性,火候掌握也很重要,还是我亲自去做比较放心。”
“这样啊,那就麻烦你了,太子东宫这里有小厨房,你直接去那里做就成,若是食材方面有欠缺的,让安福去御膳房给你取,要用人也不必客气,尽管使唤就是。”
秦霜侧目看了看皇上,后者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团团的头发,说道:“若是药材方面有任何需要,和许太医说,让他去太医院给你取。”
这就是同意皇后的话让她随便差遣太子东宫的人手了,光这么一个权限,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包括合欢白术也看出皇上皇后对秦霜的看好和重视,至少没表现出因她是民间女子便轻视的态度来,着实让人心里舒坦不少。
而安福,总管大人和许太医也明白了他们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这位突然出现的两位皇孙的母亲。
许太医纠结了一会儿是该自称我,还是自称微臣,想了一会儿觉得哪个都不太合适目前秦霜的立场,只得殷勤地对秦霜笑道:“您有什么需要,告诉老夫,老夫这就让人去取。”
“您客气了,我暂时没什么需要,做药粥的药材我们都带了。”秦霜冲合欢白术比了个手势,二人立即从怀里掏出几个装着药材的纸包,许太医一看,其中有好几味药材都是相当珍贵的,而且看品相就知道是极好的,药性一点都没有流失,上头还有新鲜的泥土,好似刚从地里挖出来一样。
其余的几样也是保存完好,品相一点都不比太医院的药材库存差。
皇上皇后也看见了那些药材,他们对这方面并不太懂,只能认出其中有一株人参,其他的就不知道都是什么了,但从许太医的神色看,药材应该都是很不错的。
秦霜解释道:“我们名下有如意药堂,想弄些好药材并不费力。”
皇上听见她用了‘我们’这个称呼,神色有些微妙,他自然知道如意药堂的事,更知道,玄天国内的所有如意药堂,实则都是挂在阿辰的名下,换言之,也就是太子名下,不过他也没打算因此就想将如意药堂占为己有,相反的,他很清楚当初是谁出了大力气从盛城苏家手中得到了药堂的整个产业,而她却甘愿让太子挂名,足见这两个人的感情是极深的,说是不分你我也不过分。
如此感情深厚的两个人,而今太子却把她给忘了,秦霜心情如何,可见一斑。
又想到如意庄有那神奇的通信器,说不得她和太子之间也该有这种东西,也许就是那几种他们没弄懂用处的东西?也就是说,如意庄的好东西其实还不曾全部拿出来?这个暂且先不说,若他们真有法子联络,而太子失忆后必然这联络就要断了,她会不会认为是太子回宫后就嫌弃起她,不打算认两个孩子了?
就算她不这样想,难免心中也会担心吧?在这种情况下,听说太子病倒,仍然毅然决然地入宫来为他救治,其心性也值得让人侧目了。
虽然这其中可能也存着想进宫确认太子是否真的想抛妻弃子的想法。
不管秦霜入宫前打算如何,她将两个孩子带过来肯定是有意而为,或许是想让他们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认了她这个儿媳妇,又或者只是想让孩子们见一见爹爹?总归,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对秦霜印象相当好。
撇开她能救太子,为太子生了两个儿子不说,就凭如意庄的价值,这个儿媳妇,他还真是一点都不排斥认下!
“娘,困了。”圆圆打了个哈欠,冲秦霜伸出双臂求抱。
团团虽然没说话,但也揉了揉眼睛,显然也是有些乏了。
白天的时候因为说过今天会带他们来见爹爹,两个小家伙在该午睡时也死撑着不睡,这会儿虽然没能看见阿辰的正脸,知道人就在这里不会跑,倦意自然无法再压制了。
“娘要给你们爹爹做粥去,让合欢白术带你们去睡?”秦霜温声说道。
“白白,抱!”圆圆很自然地将双臂冲着白术的方向伸展,让他把自己抱起来。
团团还比较矜持,只是叫了声‘欢欢’。
在合欢白术走过去之前,皇后娘娘对圆圆诱导道:“圆圆,让皇奶奶陪你睡不好吗?”
圆圆眨了眨眼,扁扁嘴道:“要白白。”
皇上没开口询问,只看了眼团团,团团便很自然地再叫了声‘欢欢’。
秦霜看出皇上皇后眼底的郁闷,暗觉好笑,只得解释道:“合欢和白术一直保护在我和阿辰左右,两个孩子除了我们最熟悉的也是他们,第一次入宫,他们对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若是身边没有熟悉的气息,恐怕会睡不安稳。”
两个外人比有血缘关系的爷爷奶奶都更让孩子依赖,这个事实再次打击到了皇上皇后,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合欢白术走上前来,对他们微微颔首行礼,便干净利落地将孩子抱了过去。
最让他们心里觉得酸溜溜不是滋味的是,两个孩子被他们抱着的时候只是为了保持平衡扶着他们的胳膊,到了合欢白术怀里却很放松地用胳膊勾住他们的脖子,整个人都靠进他们怀里,还舒服地哼唧两声闭上了眼睛。
好不容易有了两个孙子,孙子却被外人抱走了,孙子还特别信赖外人,那滋味别提多酸爽了!
“安福,你带他们到偏殿那边休息。”皇上不愿意再看这让他心里憋闷的画面赶紧扭过头去冲着安福挥了挥手。
但等安福真的领着人出去的时候,目光又不自觉地追随着逐渐看不到人影的两个小孙子,眼底的不舍也泄露了出来。
秦霜道:“我看皇上皇后面色也不太好,这两天没休息好吧?正好等会儿我熬药粥时也给您二位做顿夜宵,补补身体。”
孙子不在了,皇后娘娘又恢复了往日里端庄贵气的姿态,望着秦霜的目光也颇为柔和,“你有心了。”
“不会,这是我应该做的。”怎么说也是阿辰的父母,不管他记不记得,她都要该表示的表示出来,总不能他忘了,她就不当他们是自己公公婆婆了吧?
皇上收回视线后,神色也重新严肃起来,“你之前说可以帮太子将颅内的瘀血也解决掉,可是真的?”
许太医的目光也紧紧盯着秦霜,经过之前她那特殊的针灸手法,他也对这位可能要成为太子妃的人相当佩服,恨不得把人拉到太医院去好好探讨一番。
“是真的。”秦霜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我刚认识他时他颅内就有不少瘀血,致使他忘了从前的事情,尽管这些瘀血不影响他的日常生活,但也说不好何时出现个意外就可能危及到他的性命。”
皇上皇后都不禁露出凝重又愤慨的表情,尽管许太医之前就说过此事,可每每想到是赤血国那些该死的刺客导致太子要受这些苦,他们仍然会觉得愤怒难忍。
“因瘀血太多,胡乱医治同样可能带来危险,我并没有想法子直接对那些瘀血动手,而是选择了长期用温补的药膳帮他调养身体,两年多的时间也让瘀血稍微散去了一些,但还是存有危险性,按照我的预期,药膳至少要继续吃两三年,之后才能有足够的把握施针用药,让那些瘀血散去。”
后面的话,她不说他们也知道,本来她计划得挺好的,能够毫无危险地帮阿辰解决这个隐患,谁曾想,阿辰一进京没多久就倒霉地被扯进玄子霄和赤血国刺客的打斗当中,还不小心磕到了头,造成二度失忆!
因为正好提到了这一茬儿,考虑到以秦霜的身份和立场,也不可能和他们站在对立面,皇上便没隐瞒她,将阿辰如何受伤,遇到玄子霄,被他带回来,以及刺客的身份都说明了一遍。
秦霜之前有自己的推断,但也不可能靠着那一点点的线索能猜得到让他发生意外的人居然是玄子霄!但这么一想,确实就想得通了,因为看见玄子霄以后再次引发头痛,所以才没能发挥实力,一时不察中了招!
不得不说,阿辰和赤血国的人真是反冲!两次伤害了她重视的人,真是不可饶恕!
皇上敏锐地留意到提及赤血国刺客时秦霜眼底里闪过一抹戾气,心头不禁一跳,对秦霜的重视程度又提高了几个百分点。
尽管那一丝戾气稍纵即逝,他却不认为是自己看走了眼,这种仿佛充满杀气的眼神,他只在身经百战的沙场老将,和一些刺客杀手身上见到过,而这些人无一例外,之所以有如此眼神,皆是因他们都经过血的洗礼,身上背负着无数条人命。
可以说,他们身上的杀气,戾气,都是人命堆起来的。
秦霜明明只是个商人,如何又会有如此令人心惊的眼神?
透过如意庄拿出的东西,得知如意庄的阿辰便是太子后,知道太子不可能拥有那些东西,足以推测出,肥料也好,通信器也罢,定然都是秦霜弄来的,他以为凭借着这些东西,他已经足够重视她,可此时此刻,他才恍然发觉,或许他还是太低估眼前这年纪不大的女子了。
皇后没注意到秦霜的眼神,更不知皇上因她一个眼神如在心里泛起怎样的惊涛骇浪,只是担心地询问:“你也说若是循序渐进地治疗方有可能痊愈,那现在,是不是就不可能治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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